傅駿華笑着看向兩個鼻涕蟲。“你們有證據指證我弟弟指使你們嗎？”

他們也懵了。

“都沒有吧，那我們兩個先走了。”傅駿華頓了頓，指着龍桑桑說：“他們額頭的包是你打的吧？校内鬥毆要不要受處分呢？”

“什麼！”龍桑桑的拳頭緊得發白。

段子麒冷道：“正當防衛不屬于鬥毆。”

“被偷看的是龍桑同學嗎？”

段子麒咬牙切齒，金棕色的眸子跟怒火沒兩樣。

傅駿華聳肩。“副會長和兩位老師不會徇私吧？”

龍桑桑氣得發抖，但沒有屈服于對方的氣焰。“是我揍的他們，我願意受罰。但我不認為我有錯才受罰，而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下三濫的人多行不義必自斃！”

傅駿華的臉色沉下來。

“我和龍桑一起受罰。”顧雪州與她并肩而站。“讓大家看看什麼叫黑白颠倒。”

中年男老師神色大變。“這倒不必。”

每一次處分都要公示，兩人的受罰當然沒法掩飾，到時校内必然引起輿論。

“公道自在人心，你們兩個一起去掃高三年級的衛生間吧。”薄九星慢悠悠地插嘴。

中年男老師面如菜色。“其實不罰他們兩個也行。”

傅駿華不願意了。“老師，既然他們願意受罰，你們不能偏心。”

段子麒卻贊同他的話。“沒錯，就讓他們兩個去清洗衛生間。至于你們兩個，馬上收拾行李退學！”

周末的晚上，學校論壇的流量最大，七成學生刷帖和發帖子。

以學生會副會長賬号發布的處分公示帖子，率先吸引兩千人點擊。

《關于高二（2）班範振龍和李立強的退學處分公示》

今晚八點左右，高二（2）班範振龍和李立強兩位同學，撬C棟宿舍樓402寝室的門試圖偷手機和偷拍同學洗澡，行為惡劣，思想道德低下。經過學生會與見證的鐘老師、薄老師商議，給予範振龍和李立強退學處分，即刻生效。

另，由于C棟宿舍402寝室的高三（10）班的龍桑對範振龍、李立強出手阻止，與同寝的高三（5）班顧雪州一起接受清潔衛生間的處罰。

……

最後一段拔高思想的說教文字，沒人能看不下去，刷帖的學生都被第二段文字氣得七竅冒煙。

明眼人都看出受罰的兩個人，一個正當防衛，另一個可能是受害人，紛紛回帖噴退學的兩人、噴學生會、噴老師，妙語連珠掃射一片。

其中，高三（10）班披着論壇的馬甲，噴得最狠。

【門鎖是擺設，宿舍的監控是擺設，學校是不是很久沒有被工商局查過了？】

【校規沒有用就當紙錢燒了，還能造福一下地府的人民】

【正當防衛要受罰，現在的老師是文盲法盲？教師證是怎麼考來的？建議學校嚴查。】

【辛苦兩位老師這麼晚給我們上課，教會我們什麼叫是非颠倒。】

【有的人當不上會長是有原因的，連當個副會長也這麼草包】

【範振龍和李立強不是傅家人的跟班嗎？沒有傅家人指使我不信，他們老是嚷嚷不讓别人考年級第一名，現在巧了，出事的是年級第一名的寝室，受害人還受罰了。】

【我知道，他們是傅駿穎的跟班。】

……

看見帖子的中年男老師兩眼一黑，才明白段子麒故意鬧大事情。

段家的跟班們更是聞着味兒找到傅駿穎的寝室。段家和傅家是死對頭，這一次段家的人公報私仇，冷嘲熱諷羞辱傅駿穎。

惱羞成怒的傅駿穎沖過去撞人。

“大家看見了，是他先動手的！上！”

同寝的室友事不關己，出去躲風頭。

學生之間的打罵隻是小打小鬧，家長才是有效的施壓者，而且七成家長有權有勢。

結果，校長的電話被打爆。

傅駿華接到父親的電話時，身體打哆嗦。

“讓你弟弟馬上收拾回家，你幫他辦轉學手續。”

“轉學？”躲在衛生間接聽的傅駿華大吃一驚。“轉學去哪？”

“普通高中，他這樣的蠢貨配不上得到優質的資源。”

父親冷酷的話語使他心寒。

“還有，你順順利利畢業，别學你弟弟鬧事。”

“我……”

“我們家要财力、要實力、也要聲譽。你是家裡重點栽培的對象，要當這個時代的最強者，要超越你堂哥，别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自毀前程！”

“我知道了……”

處于輿論風暴中心的龍桑桑和顧雪州，到體育器材室拿到清潔工具後，來到高三年級的樓層。

這一層隻有三個衛生間——兩個男廁，一個女老師使用的女廁。

“你是受害人，幹嘛和我一起受罰。”龍桑桑埋怨。

顧雪州淡然：“我也受罰可以鬧大事情。”

“嗯？”

“而且我不能丢下救命恩人。”

龍桑桑撇嘴。

“謝謝你及時回來阻止他們。”他把長長的水管接上水龍頭。

“不用謝，我也在是幫自己。”

聞言，他擡眼。

校道的燈光蔓延進衛生間，為她超短的發絲鍍一層淡淡的銀輝。

“如果我也遇到這種情況，我能想象出絕望無助的心情，我會也希望有人及時制止他們，正義不能遲到嘛，嘿嘿。你放心，我檢查過他們的手機相冊，确定沒有拍到你。”

顧雪州專注的眼神一瞬不瞬。

原來，硬闖入暗室的不是一朵小小的燭光，而是一縷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