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清晨,李雲錦的轎子已在入宮的路上。
她掀起轎簾,打量着皇城。
第一次入宮時的緊張與不安,如今已經蕩然無存。她心中清楚,宮牆内的人其實也并沒什麼了不起的。
不到一年的時間,朱紅色的宮牆不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入宮後似乎走了一段距離,方才下了轎,跟着太監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引路的太監躬身道:“郡主,禦書房到了。”
李雲錦深吸了一口氣,踏入門内。
宮中獨有的龍涎香氣息撲面而來,禦書房内堆滿了奏折,兩側的書架直抵房梁。
皇帝就坐在那堆奏折後面,面色紅潤,看上去比上次見面時的狀态要好上許多。
她一進來,書房内的幾位重臣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若是常人,隻怕已經在這樣的目光中局促不安。而她卻神色從容,步履沉穩,看上去鎮定自若。
衆臣見狀,心中不由得暗自贊歎。
今日她身着淺青色的衣裳,發間斜插着一隻白玉钗,雪膚花貌,令人側目。好幾個重臣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自家有沒有稱得上這位郡主的兒子或孫子。可惜算來算去,終究隻能一聲歎息。
他們隻能在心裡暗自嫉妒葉淩雲,這家夥家裡居然出了這樣一位郡主,少說也能庇護家族三代。
皇帝深深地打量她,見她一派沉穩,不由得笑道:“果然是個沉穩孩子,你獻上的紅薯,于社稷有功,日後萬民都要記你的功勞。”
“臣女不敢居功,隻願為陛下分憂。”
皇帝微微一笑,看向旁邊的内侍。内侍立刻展開早已寫好的聖旨,高聲宣讀。
李雲錦隻聽得“……賜封郡主,封号‘歲甯’,食邑五百戶……”幾個關鍵字,心底一松。
她恭敬叩首謝恩,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閃過一絲感慨。
本以為自己去年發現她能釀造調養身體的果酒,已是這丫頭最大的價值,未曾想,她竟能獻上紅薯這等救民之物。
這是本朝的福氣。
殿内群臣紛紛躬身道賀,道賀聲如潮水般湧來。
“恭喜郡主!”
“有此祥瑞,實乃我朝之福。”
“李小姐……不,郡主殿下果然巾帼不讓須眉。”
葉淩雲此時站在那裡,心情也是激蕩萬分,居然顯得有些無措。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了下來,含笑對李雲錦點點頭。
離開禦書房時,李雲錦的背脊挺得筆直。身後那些大臣們依舊感慨萬千,也許這紅薯早已有之,但歲甯郡主發現了就是她的本事。
上馬車回将軍府前,葉淩雲拍了拍李雲錦的肩膀,感慨道:“沒想到下一輩最出色的,竟是小妹的女兒。”
他既有驕傲,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酸澀。清遠往後隻怕再怎麼出色,也隻能是歲甯郡主的表哥了。
可轉念一想,他又平靜下來,能有錦姐兒,已經是葉家的幸事了。
與此同時,皇後宮中。
“封了郡主嗎?”皇後手中的茶盞微微一晃,幾滴茶水濺在裙擺上。
她放下茶盞,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輕輕擦拭:“憑自己的本事賺到的郡主,本朝開國以來頭一遭吧?”
前來報信的太監低着頭:“回娘娘,确實如此。陛下龍顔大悅,說李小姐是本朝的福音。”
皇後輕歎一聲:“她送入宮中的果酒已經讓本宮感覺身體好了許多,沒想到還有紅薯這樣的祥瑞。”頓了頓,她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可惜年歲太小,本朝又規定年滿十八方可嫁人,要不然能入東宮也是好的。”
侍立一旁的太子聞言皺眉:“母後慎言。李雲錦是本朝有功之人,不該被如此議論。”
皇後自知失言,擺了擺手:“是本宮失言。”
她轉而關切地問道,“太子妃身子如何?如今月份大了,倒要更上心才是。”
太子神色稍霁:“多謝母後關心,太醫說胎象穩固。”
皇後點點頭:“那就好。你以後對歲甯郡主也多留意些,本宮覺得,說不定她以後還能給咱們帶來更多驚喜。”
消息傳到将軍府時,整個府邸都沸騰了。
“郡主?!”老将軍手中的茶杯差點就摔下去,他猛地站起身,胡須都激動得顫抖起來,“錦姐兒被封為郡主了?”
報信的小厮連連點頭:“千真萬确!聖旨已經宣讀,表小姐現在正和老爺一同回府呢!”
“好!不愧是我葉家的血脈!”
老夫人亦是滿面紅光,笑容滿面。吳伴雪在旁吩咐管家給府上下人加三個月月錢,惹得下人們自豪之餘,又多出喜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