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晚風裹挾着香甜的栗子香氣穿過街道,霞光影影綽綽倒映在粼粼的噴泉之中,随風而來來往的人聲、引擎聲散而複聚。
波光明暗間,西式雕花金屬門自動拉開,锃亮的尖頂被光一掃而過,露出古董般的柔潤光澤,一輛加長林肯駛入。
霞光與路燈的暖光氤氲出磚石的亮面,轉而被車身完全遮掩。
車門開關,鞋底落在磚石上,發出悶響。
“明天老地方。”
“好。”
車窗内一隻瑩白如玉的手,遞給她一封紙箋。
“家慈生日會的邀請函,本該由清晏給你的,隻是他最近忙,我就自己捎來了,”Omega語調輕柔,半掩的車窗隻能看見他微顫的眼睫,仿佛待開的白昙,他掩下眸底的情緒,“感興趣的話就來看看,純當湊個熱鬧。”
顧舒垂眸,路燈落在她睫上,将明暗分割開距離,顯得有些疏遠。
她單手接過白底金粉的信封一角,将信箋收下,語氣淡淡道:“清晏不知道吧?”
“馬上了。”
“替我轉告家慈一聲生日快樂,禮物顧家會按時送到。”
他唇畔帶着溫和的笑意,偏過頭看她,瞳光明亮,淡淡的白茶香氣逸散:“那顧總呢?”
“小叔得空也許會去。”
“另一個顧總呢?”
顧舒笑笑。
Omega輕笑,手上捏了捏幾張邀請函的邊角,語氣仍然柔和,目光直直同她相交,如玉石相擊:“恭候。”
顧舒挑了下眉,沒說什麼,身後傳來一聲“姐姐”,她下意識轉身,還沒見到人,便被壓住了肩背,暖乎乎的。
小雀一出門就聽見主人在說話,熟悉的背影站在燈下,像一棵蒼勁挺拔的松柏,他眼睛一亮,就往前撲過去。
“姐姐,小雀好想你。”
顧舒摸了摸肩上人的頭發:“寶貝怎麼了?”
小雀呆了一下。
他暈暈乎乎擡頭,跟她低頭投來的視線對視,短暫相貼一瞬,她眼底淺淺的一泓笑意清晰可見,意識到主人在逗自己,他臉一紅。
“小雀……小雀,沒怎麼。”
眼睫顫顫,小雀軟軟往她背上一貼,像根小年糕啪叽黏着她身上,不說話了。
顧舒低低笑了聲。
耳廓發熱,面紅耳赤的小雀還沒散完熱氣,就聽Alpha用一種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語調道:“這是裴家的大少爺裴如濯,寶貝跟他打聲招呼。”
小雀這才意識到,原來剛才還有其他人。
丢死人了。
他害羞地扒着Alpha探出頭:“你,你好。”
“我是白曉雀。”
車窗裡,一位長發美人跟他遙相對望,他眼下有一顆小痣,此刻唇瓣弧度微彎,似乎是笑着,但小雀卻沒從他的眼睛裡看出笑意。
“你好。”
小雀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了。
這位長發美人視線略微停在他臉上一瞬,又極輕巧地移開,跳到顧舒那,他笑意盈盈:“不介紹下嗎?”
顧舒同樣笑了下:“如你所見。”
“我剛撿的Omega。”
這話說得輕巧,姐姐的語氣也暧昧不明,小動物的直覺最是敏銳,小雀看看她,再看看車裡的氣質清冷的小O,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凝滞了下。
一時間這地方隻有小雀的呆毛在風裡晃。
小雀覺得自己有義務做點什麼打破這凝滞的氛圍,畢竟是他突然冒出來,幹擾了兩人的談話。
他有些愧疚地從背後花束裡挑出一隻開得正盛的卡布奇諾,遞給車裡的Omega:“大哥哥,送給你。”
裴如濯一對碧色瞳孔轉過來,他意味不明問:“誰是哥哥?”
“小雀比清晏還小,是該叫你一聲哥哥。”
小雀眨兩下眼,有些無措地解釋道:“你看上去比小雀大一些。”
他的手還停在半空中,裴如濯扯了下唇,一時表情有些無奈,但還是接過了他手裡的花,薄唇輕啟:“謝謝,你是誰家的小孩?”
“不用謝,小雀是姐姐家的。”
裴如濯的手一頓,顧舒看出他肢體的僵硬,在一側補充道:“白家的。”
“他剛出來沒幾天,這幾天我還在帶他認人。”
裴如濯嘴角抽搐下,手指揉着額角,一副柔軟無力的樣子,半倚着窗:“我還有事,下回見,今天我說的事情你記得好好考慮。”
他視線往小雀身上去了下,又移回來補充:“尤其是後面的。”
顧舒淡淡嗯了聲。
車開了,顧舒帶着小雀往回走,笨蛋小鳥走回去幾步,還要偷偷摸摸瞥一眼身後,看車開走了沒。
顧舒環着他的肩,示意他往前看。
小雀老老實實回過頭。
“姐姐。”
“嗯?”
“看小雀給你帶的花。”
他把那一束卡布奇諾玫瑰捧起來,又手忙腳亂地把空出來的位置補上,然後重新遞到她面前,臉紅道:“花。”
忘了他選了一隻送給那哥哥了。
顧舒帶着小雀在電梯前停下,她認證完,伸手捏了下小雀的臉:“你這隻小鳥怎麼自己跑出來?”
小雀眨眨眼睛:“小雀已經自由了呀,姐姐說小鳥可以出門的,今天小雀很想很想你,就來接你了。”
顧舒笑着問:“那怎麼不戴你的墨鏡?”
墨鏡,小雀就戴了兩次墨鏡,次次都出醜,一次找主人找迷路,一次辦戶口撞到頭,這墨鏡早都被小雀一股腦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