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曹铎還未講完話,便感覺自己後背一疼,他的瞳孔瞬間驟縮,臉上血色迅速褪去,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
緊接着,溫熱的鮮血從傷口處潺潺湧出,洇紅了他的衣衫。
他艱難的轉過身看着拿着金錯刀刺入他後背的薛凫,他難以接受道:“阿凫,你......又騙我。”
薛凫緊皺眉頭閉着眼睛,不敢往曹铎的方向望去。
對不起,她心中喃喃。
她必須活下去,隻有跟着李晉回東宮她才能最快在纏枝手裡拿到縛心蠱的解藥。
李晉挑眉一笑,大手一揮示意薛凫到他身邊來,接着便緩緩走到重傷的曹铎面前,“你這孽種可别忘了,這是孤的女人。”
薛凫的雙腿微微發顫,勉力支撐着自己,身形瑟縮地立在李晉身後。刹那間,眼中一抹悲戚如流星劃過,轉瞬即逝。
她下意識地攥緊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方才那狠狠刺入曹铎身體的一擊,傷口看着觸目驚心,深不見底,可實際上,她還是心下一軟,偏了幾分。
薛凫暗自思忖,等曹铎的援兵趕到,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曹铎仿若未聞李晉的言語,隻是撐着自己破碎的身子跌跌撞撞往前走去,他的身軀破碎不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卻依舊跌跌撞撞地朝着薛凫的方向撲去。
他的眼中隻有薛凫的身影,蒼白的手努力前伸,妄圖扯住她的一絲衣縷。殷紅的血從他嘴角溢出,順着下巴緩緩滑落,在地上暈染出刺目的痕迹。
他的聲音破碎而沙啞,像是寒夜的冷風,直直刺入人心,“阿凫,你告訴我,為什麼......”
薛凫被李晉的目光緊緊鎖住,她頂着李晉的目光,隻覺喉頭發緊,下意識地微微滾動喉頭,努力吞咽着緊張與不安。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氣,緩緩從李晉身後邁出,拿着金錯刀,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直到停在跪着的曹铎上方。
曹铎見薛凫一步步靠近,刹那間,眸中閃過一絲驚喜,那黯淡的目光陡然亮起,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然而,這份喜悅還未及蔓延,變故突生。隻見寒光一閃,薛凫手中的金錯刀毫無征兆地刺進他的手臂,利刃入肉,劇痛瞬間襲來。
曹铎悶哼一聲,身體本能地顫抖,臉上血色瞬間褪去。他擡眸,卻見薛凫居高臨下地站在面前,清冷的目光仿若寒星,不帶一絲溫度,直直地看着他。
此刻的她,周身散發着一種令人膽寒的氣場。
薛凫緊握着金錯刀,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她聲音微微發顫:“用你一命換我薛家滿門,這很劃算。”
曹铎瞳孔猛地一縮,手臂上的劇痛讓他額間冒汗,說不出半分話。
薛凫的手一松,那把染血的金錯刀“哐當”一聲墜落在地,刀刃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随後她挺直脊背,毫不猶豫地轉身,決絕地朝着李晉的方向走去。
“殿下,”她的聲音輕柔,指尖卻微微顫抖,“就讓他在這裡自生自滅吧。血流了這麼多,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他的性命。”
李晉眼中笑意盈盈,擡手撫掌,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好!”
聲落,他朝着四周包圍的士兵揚了揚手,語氣裡帶着威嚴:“都回來。”士兵們訓練有素,迅速整齊歸隊。
緊接着他緩緩轉過身,長臂一伸,自然地攬過薛凫的肩膀,動作輕柔又帶着幾分不容抗拒的親昵,“愛妃的話,孤豈敢不聽?往後你說什麼,孤都依着。”
薛凫敷衍應付,心中牽挂卻在身後的曹铎。
身後傳來衣襟摩擦在地面的聲音,卻直到出山洞始終再也沒聽見曹铎的話語。
薛凫垂眸,她随着李晉踏上馬背,心中思緒萬千,隻得暗暗祈禱曹铎的救兵趕緊到來救下他們的主子。
而薛凫不知道的是,在李晉一行人馬離開後,藏匿在山林間的曹铎暗兵立馬蜂湧而出。
暗衛首領連忙将動彈不得的曹铎給拉起來,他臉上急切發問:“主子!我們一開始便埋伏在周圍,您為何不讓我們出來與太子一戰,反而還要讓他們這樣羞辱您?”
曹铎眸色深沉,手臂上的鮮血還在出湧,他卻渾然未覺般,隻是陰沉着道:“不必多言,我們的計劃可以提早開始了。”
事實上,從一開始曹铎便做好了準備。但為何不告訴薛凫則是想要試探她的态度,如此一看,她終究還是在李晉與他之間選擇了前者。
首領颔首,他道:“王都探子來報,皇帝病重,急命召太子回都,怕是要立下遺诏。”
“遺诏麼......的确是該抓緊回去了,”曹铎垂眸,想到薛凫離開時的背影,他握緊拳頭狠厲道:“隻不過,我要讓狗皇帝立下廢太子的遺诏。”
*
李晉果然沒有再去揚州,而是折返回了王都,一路上,車辇匆匆,馬蹄聲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