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凫不敢置信地顫聲開口道:“裡間......是死人?那剛剛說話的是......”
曹铎微微側身向裡間,轉身便拿起一縷薛凫因火而被焦灼的發絲,眼神中帶着幾分憐惜道:“他兒子讓我心疼了,可惜我曾答應過他,不能動他兒子,那就隻好送他這個做父親的早點歸西,以解我心頭之恨。”
說罷,他輕輕放下那縷發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外面晨曦漸起,夜幕褪去,露出雕梁畫棟的皇宮本貌來。
曹铎執起薛凫的柔荑,拉着她緩緩往門外走去。薛凫看着身旁人沉靜的面容,又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
她知道,今天過去,皇宮的天要變了。
*
養心殿偏殿内,李晉躺在榻上,神色慵懶,嘴角噙着一抹自得的笑意,仿佛這天下都已被他穩穩攥在掌心,一切皆在他的算計之中。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殿内的靜谧。
一名小太監手捧着诏書,神色慌張地匆匆而入,在榻前“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着說道:“殿下,廢太子的诏書來了。”
“什麼意思!”
李晉翻身起來,左右不見侍者,聽見此言目呲嘡裂不敢置信地看向小太監。
李晉剛要開口,“吱呀”一聲,殿門猛地被撞開。
他下意識眯起眼,就瞧見一個被麻繩捆得嚴嚴實實的“人形包裹”被狠狠丢了進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李晉定睛一看,訝然發覺這竟是自己的得力屬下!
随後曹铎伴着呼嘯冷風,穩步踏入。他身姿挺拔,一襲正統太子服制在風中微微擺動,絲線繡就的花紋泛着冷光,尊貴且威嚴。
兩隊身着厚重铠甲的士兵緊随其後,腳步聲整齊劃一。
李晉臉上瞬間湧起怒色,雙眼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聲嘶力竭地吼道:“曹铎,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種!這太子的服制也是你能穿的?你有什麼資格!”
他一邊咆哮,一邊瘋狂地環顧四周,眼神中滿是驚惶與不可置信,“孤的守衛呢?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他接着指着曹铎像是不能接受一般怒吼道:“父皇呢!他不會坐視不理的,他絕不會任由你這個孽種爬到孤頭上作威作福!”
曹铎露出嘲諷的笑意,那笑意未達眼底,冰冷得如同臘月的寒霜。
他微微擡眸,目光似鋒利的刀刃,直直刺向李晉,不緊不慢地開口:“李晉,到了現在,你還看不清局勢?”
“父皇他自然是早已對你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你暗中結黨營私、殘害忠良,樁樁件件,皆是死罪。守衛們?他們可不會跟着你這庶人。”曹铎的聲音低沉卻清晰,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向李晉的心尖。
李晉踉跄後退一步,臉上血色盡失,他嘴唇顫抖,“不可能......不可能!母後呢!張氏不會不管我的!孤是中宮獨子,太子之位隻能是孤的!”
曹铎冷哼一聲,心情很好的繼續回答他的問題,“張氏早已經是式微之勢,他們還指望你呢,又怎能有力量相助?”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大步上前,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書信。
曹铎伸手接過,漫不經心地展開,嘴角笑意更濃:“看看吧,這是你那些所謂心腹的認罪書。”
李晉的手哆哆嗦嗦地接過,隻看了一眼,便如遭雷擊,信紙“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他癱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語:“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他雙膝一軟,直直地跪在地上。緊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眼瞬間布滿血絲,目眦欲裂。
“薛凫!肯定是那個賤人!”李晉一邊嘶吼,一邊用拳頭狠狠捶打着地面,每一下都帶着不甘與絕望。
“都是她!若不是她從中作梗,我怎會落到這步田地!”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幾近癫狂。
李晉擡起頭,惡狠狠地看向曹铎,手指顫抖着指向他,“你和她狼狽為奸!你們算計我!要是我早點除掉她,就不會這樣!不會這樣!”
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回蕩,滿是凄厲。
曹铎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李晉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還不配說她。”
他将李晉重重地甩在地上,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士兵,聲音冷硬如鐵:“把他押下去,打斷手腳,然後找個地方丢出去。”
士兵們齊聲應和,如同一群訓練有素的獵犬,迅速架起李晉往外拖。
李晉掙紮着,嘴裡還在叫罵着:“曹铎!你這個逆賊!你會遭報應的!”
曹铎望着那道身影,面容背着光,冷笑道:“那你就在地獄裡等着我吧。”
薛凫站在殿外,靜靜地看着這一切,直到李晉的嘶吼聲漸漸消散。
曹铎邁過殿門,腳步頓住,緩緩轉過身。他的目光落在薛凫身上,見她還怔怔地望着李晉被士兵拖走的方向,眼神中透着複雜難辨的情緒。
他眉頭一擰,下意識地往旁邊橫跨一步,高大的身軀穩穩地遮住了薛凫的視線。
他微微仰頭,垂眸看向她,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别看了,都過去了。”
見薛凫不答,他眼神中閃過幾分狠厲,随後便上前牽起她的手,道:“走吧,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