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真是稀奇古怪。薛凫暗自搖頭想着。

但她也沒多想，現在趕緊将自己的猜想告訴曹铎才是正經，她深吸一口氣，裙擺随着急促的步伐飛揚，快步向前走去。

薛凫下意識擡眼，刹那間，隻見曹铎斜斜地倚在那朱漆剝落的門框上。他身姿略顯單薄，被那暗沉的天色勾勒出一道孤影，時不時還往府内望着。

見她走來，曹铎起身，他動作利落地從一旁侍從手中接過雪色鵝毛大氅，衣袂翻飛間，已大步上前。

轉瞬之間，他已站到薛凫身前，雙手展開大氅，動作輕柔得輕輕披在她肩頭。

他專注望着薛凫，認真為她整理衣衫，“夜裡涼。”

薛凫垂眸，低聲道：“謝謝。”

曹铎勾起唇角，他眼中的愉悅毫不掩飾，動作極為迅速，眨眼間便将薛凫衣衫上的褶皺一一撫平。

整理完畢，他向後退開一步，向她伸出手，薄唇輕啟道：“走吧，跟我回家。”

薛凫被這抹笑意晃得恍惚了心神，下意識便擡手覆上曹铎的掌心，随他一同坐上馬車。

曹铎輕車熟路地從一旁取出暖爐，動作小心地放在薛凫身側，他微微側身，目光緊鎖薛凫的眼眸，開口問道：“薛志方才跟你說了些什麼？

薛凫拿起暖爐，感受着熱意，餘光掃向曹铎，心下忽玩心大起，她悠悠道：“他讓我好好侍奉你，然後再趁你不備——”

她忽的緊盯曹铎，彎唇笑道：“殺了你。”

曹铎一怔，但很快便心領神會，他一把摟過薛凫，挑眉笑道：“好好侍奉，我很贊成。”

他又将頭埋在薛凫的肩上，低沉開口：“至于殺了我，我相信阿凫一定不會如此絕情。”

薛凫不由得一笑，但還是很快推開曹铎的腦袋，接着正色道：“不過李晉可不是善茬，若是在我這裡碰壁，保不齊他會找什麼其他的手段。”

曹铎摸着自己被推開的額頭，哀怨道：“阿凫你下手可真重。”

薛凫看着曹铎額間被自己按住來的紅印，伸出手想要看看，卻又馬上放下，有些心虛地将頭偏到一旁，道：“我這是要讓你明白事情輕重緩急。”

看見薛凫的小表情，他嘴角微微勾起，擡手牽住她的柔荑，順勢将她的手穩穩按在自己額頭上，緩緩摩挲着，聲音低沉而溫柔，悠悠道：“在我這裡，你才是重。”

薛凫被他牽得動彈不得，她擡眸，正色道：“我可是說真的，我爹可是個千年的老狐狸，他若和李晉一起治你，你可必須萬分小心。”

曹铎感受着她手掌暖爐的絲絲殘溫，他漫不經心地應和着她的話語，可藏在眼底的銳利鋒芒卻悄然浮現。

他沒告訴薛凫，李晉的那些手段全都已經被他知曉，哪怕再來十個薛志，也決然鬥不赢他。

想到這裡，他望向薛凫，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力量，道：“我知道了，不過，我有個計謀需要你配合。”

“什麼？”薛凫恍然未覺，問道。

“與我成婚。”曹铎嘴角微微上揚，目光緊緊鎖住她，好似講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什麼！”薛凫驚呼，她擡起警惕的眼神看向曹铎，想要将手抽出卻依舊動彈不得，她憤憤道：“你知道的，我不能留在這！”

曹铎握住薛凫的手心，指腹微微摩挲着她的肌膚，動作看似輕柔卻實則不然。

他接着輕啟薄唇：“放心，這不過是假成親，隻是為了引出那些藏在暗處的小老鼠。”

聽到這裡，薛凫狐疑瞥了眼曹铎，卻見他神色如常，好似真的隻是為了計劃進行一般，她試探性開口：“真的？”

“真的。”曹铎信誓旦旦，半點不似弄虛作假。

薛凫這次放寬心微微颔首，她睨一眼曹铎，舒了口氣道：“難怪你方才在府内大肆宣揚我做你的未婚妻。”

曹铎笑笑，不置可否。

薛凫接着疑惑問道：“隻是，你娶一個天香閣舞姬作正妃，難道不會被那些老臣彈劾嗎？”

“皇帝老兒不過還留着個殼子在那，他們上哪去彈劾我？”曹铎漫不經心道。

薛凫看着曹铎的表情，頗為無奈，但還是正色問道：“那你打算到時候如何計劃？”

“這個嘛......”曹铎食指輕抵下颌，作勢陷入思索，不過一會兒，他擡眸，目光直直撞進薛凫眼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還沒想好，過幾日再告訴你。”

“你！”薛凫深吸一口氣，剛要發作，卻在對上他那笑意盈盈的眼眸時，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聲音盡量保持平靜：“那這幾日我需要做些什麼？”

曹铎抿唇，他微微俯身，靠近薛凫，鄭重開口：“你隻需要準備好做王都最美的新娘子就行。”

＊

曹铎按照計劃，大張旗鼓地将自己要與天香閣舞姬成婚的消息散布開來。一時間，整個王都沸沸揚揚。

這幾日，繡坊的繡娘絡繹不絕地登門，帶着最上乘的綢緞，為薛凫量身裁料。

而不光有繡娘登門，還有薛凫的老熟人。

“妹妹！”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沒進門，便聽見楊靜華的聲音，她的身後還緊緊跟着一個穿着樸素的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