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得,像是歸淵得池魚,沒有絲毫猶豫。
半空,還留着她的呼喊。
“先生!快跑!”
“江荼!!”李誼的瞳仁被她越下的身影割裂,靈魂好像在一瞬間剝離。
李誼慌不擇路地向崖邊跑去,根本沒注意自己的劍自主地砍向兩側的山匪。
“江荼!”李誼撲到崖邊,看着茫茫的深淵,早已沒了她的聲音,隻有自己呼喊的回聲,空蕩蕩得波折了一遍又一遍。
這一刻,李誼感覺自己被深淵拉拽向了十二年前那一天,母後也是這樣縱身一躍,也是這樣拽走了他的魂魄。
不一樣的是,那天的他無能為力。
可今天,他明明可以救她。
如果沒有暴露身份的顧慮,沒有對她身份的懷疑,沒有最後的猶疑,他明明可以救她!!
官兵趕來的時候,隻見到了瘋了一樣騎馬向山下奔去的白衣男人。
他們原想攔住他問問山匪,可沒有一個人拉得住他。
。。。
墜崖的感覺不好,但也不太差。
騰空的一瞬間,趙缭看到了跑來的李誼。
他的反應,果然如此。
趙缭想起一個午後,她做着茶,無意地向江蘼問道:
“阿蘼,怎麼才能讓一個命不久矣的人,放下自己短壽的顧慮,走進旁人的生活呢?”
江蘼擦桌子的手頓了一下,頭颔得更低,藏住自己眼中的晦暗不明,隻反問道:
“為什麼要讓命不久矣的人,進入自己的生活呢?”
趙缭笑了一聲,茶匙攪動茶湯,“不覺得很有趣嗎?
從來清冷自持的人,将最後的生命徹底地燃燒給你,就像煙火一瞬,昙花一現。
絢爛又短暫的東西,才最難得。”
江蘼說不出反對來,隻無聲地點點頭,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
“讓他感受到溫暖和希望?”
“那隻會将他推得更遠。”趙缭放下茶匙,“是愧疚。”
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解下圍裙後,才又解釋道:
“尤其是對善人來說,愧疚和虧欠比任何感情,都更牢固。”
果然是善人啊。
趙缭心想,旋即舉起右臂一甩,細長的鍊條從袖口中飛出,盡頭小但有力的金屬爪穩穩抓住岩壁的突起處。
趙缭搖晃一下後,拽着鍊條落在了岩壁上。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對着下面看了看,确定高度不會将自己摔死摔殘後,避開了右側的樹和草坪,對着尖刺橫生的灌叢,松開了鍊條。
轟然落在灌叢中時,雖然高度已降低許多,也有灌叢的緩沖,但強烈的撞擊仍然傷了趙缭的心肺,噴出一口鮮血。
而尖刺将趙缭渾身上下劃拉得處處傷口,雖然隻是一些皮肉傷,但看着着實血淋淋。
趙缭把嘴角的血往四周抹了抹,滿意地檢查了一下自己雖不緻死緻殘,但最大程度看着嚴重的傷勢,從懷中掏出一顆迷藥放入口中,很快就暈了過去。
躺在漆黑的山谷之中,趙缭放心地昏迷。她知道岑恕無論如何,一定會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