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時,趙缭看到的,就是岑恕的臉了。
“阿荼……”見江荼睜了眼,李誼晃了一下神,才聲音沙啞地喚她。
趙缭的眼眶瞬間蓄滿淚水,艱難地起身一把抱住了李誼,側頭靠在他的胸口,雙臂環着他的後背。
“先生……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趙缭淚聲顫顫,将李誼抱得更緊。
這樣親密的動作,李誼原是要将她推開的。
可此時此刻,李誼比任何時候,都更珍貴懷中這一抹溫度。
愧疚、緊張、自責,以及失而複得的慶幸全都湧上心頭,染紅眼眶,李誼的雙手也緩緩擡起,攬住趙缭薄薄的後背,一下一下輕柔得拍她。
“阿荼……對不起……對不起……”
趙缭吸了吸鼻子,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地奇怪道:“這都是山匪的錯,您有什麼對不起的?”
李誼不語,隻是把抱江荼的手更緊。
阿荼,我向你發願,再不疑你、試探你。在我死之前,定不再讓你受傷。
李誼胸前,一片濡濕,靠在他懷中的人卻是嘴角悄悄揚起,貪婪得汲取着他身上清冷的幽香。
好半天,趙缭才從李誼懷中起來,環顧四周,發現在山間一處小山洞中,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已認真包紮,心肺之傷也已服用了藥物緩解。
“入夜山裡陰冷,我們還是先回鎮上,再請郎中瞧瞧。”微弱的火光中,江荼頭發淩亂,上面還挂着草渣木屑,小臉也劃上傷口,雙眼猶含淚光,看着愈發可愛可憐。
“好。”
“馬匹走不了山谷,栓在山路邊,這段上山的路隻能步行。阿荼,你看能走嗎。”
“哦……”趙缭低頭,認認真真扭扭了腳踝,才擡頭可憐巴巴道:“好疼,走不了了……”
”
“沒事。”李誼淡淡笑笑,溫和如雲堆砌在眼角,轉身背對趙缭,單膝跪在她面前。
“那怎麼好意思呢……”趙缭話音還沒落,已經撲在李誼的背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
李誼笑了一聲,背着趙缭穩穩站起身來。“沒什麼的。”
山路崎岖,但李誼背着趙缭走得平穩,不一會,趙缭就沉沉睡去。
李誼将趙缭的雙腿攬得緊緊的,當着她的面沒落下的淚水,這時才怅然落下。
他失去了那麼多東西,江荼是他唯一的失而複得。
李誼穩穩走着,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側頭看了一眼肩頭熟睡的趙缭。
他的肩頭,又是一片潮濕。
。。。
等李誼把江荼送下走出院門後,江蘼才急急圍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診治。
“沒什麼事,别大驚小怪。”趙缭抽回手腕。
江蘼确認沒什麼大問題,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不可思議道:
“您怎麼好端端跳崖了呢!您可知道探子報來您跳崖的消息時,我們都吓壞了!”
“沒事的阿蘼,你别擔心。”趙缭已經掀開被子下床,坐到桌邊打開堆積如山的卷軸。
江蘼悶悶站在一遍,聽到噩耗那一刻的震驚還是沒有完全褪去,小聲嘀咕道:“就算是為了愧疚,也不至于這麼大代價吧……”
趙缭已經沒在聽了,看着卷軸眉頭慢慢蹙起,攤開來問道:“你和隋雲期找的這些人,一個都沒答應去辦這件差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