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後回鄉,還來得及幫你準備聘禮。”
“不用,師母,勞您走這一程,學生心裡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李誼忙道,“我這段時間就在盛安準備聘禮,阿姐也說要幫忙。”
“也是,大公主殿下知道你要娶親,可高興壞了。你前腳剛來和我說提親的事,後腳殿下就來了,拉着我說了一下午的話,還讓我一定幫她瞧瞧弟媳。”
說到這裡,喬夫人的笑意凝固了一些,“不過,你還向陛下禀告嗎?”
“嗯。”想了一下後,李誼還是點頭。
“怕陛下多心?”
還是想了一下後,李誼搖了搖頭,“無論陛下怎麼想,但婚嫁大事,不上告父母,如何能算明媒正娶。對江姑娘太不敬了。”
不論是聽說代王殿下要娶一民間女子,還是見他敬她至甚,喬夫人一點都不奇怪。
換言之,這才是李誼。
“好。”喬夫人由衷道,“真好,老荀看到你這樣,也會很高興的。”
聽到老師的名字,李誼還是會鼻子發酸。
他想起數月前,老師親自來辋川看望自己,還說自己告老還鄉前,一定要替他求親。
“須彌,最近有什麼消息嗎?”喬夫人冷不丁問道。
“沒有。”李誼沒想到師母突然問起須彌,還是認真答道:“将軍前段時間護學生從荥澤回來,就再沒有消息了。”
“唉……”喬夫人歎了口氣。
李誼想了一下,還是道:“師母,對老師布下殺招的,不是須彌将軍。
将軍大有恩于學生,而且不久前,還救過阿姐。”
喬夫人沒有驚訝,隻是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
老荀做事時,學生們都來吊孝。
有一個我從沒見過年輕的男子,我知道是須彌扮的,她身邊不是有一個專門做人皮面具的人嗎。”
“師母是如何知道,那人就是将軍的?”
“所有學生裡面,就她一人,一滴淚沒掉,隻是沉默着跪孝。
也就隻有她,從寅時跪到子時,不眠不休不起、不飲不食不動,跪滿了十五日。”
這是李誼萬萬沒想到的。
“我之所以問她的消息,就是想知道她,走出來沒有。”喬夫人眼中的擔心,在她睿智的眼中,暈染出博大的慈祥。
“師母放心。”李誼說起須彌時,眼中隻有敬意,“須彌将軍能往前走,不是因為她能走出什麼。
而是,她背着所有東西,還是能往前走。”
喬夫人的沉重也稀釋了,衷心道:“那就好。”
說着,喬夫人擡頭看了看日頭,道:“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師母回去。”李誼扶着喬夫人上了車。
“都到這裡了,不進去見她一面嗎?”喬夫人上車後,推開車簾道。
“不了,今晚還要趕回去,明天早上要面聖。”李誼搖了搖頭,
還是再等兩天,等阿荼見到他不會尴尬時,再回來吧。
。。。
“清侯,你回來了,你快說說父皇怎麼說的。”
李誼在書桌前正專心執筆,昭元公主和卓肆就推門而入,卓石靈則一個猛子紮進李誼懷裡,舅父舅父叫個不停。
“父皇說好。”李誼抱着卓石靈站起來,笑道。
“好是……什麼?”卓肆皺起眉頭。
“好就是同意了。”李誼笑着捏了捏石卓靈的鼻子,溫柔道:“靈兒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呀。”
“快到除夕宮宴了,靈兒想瘦一點。”卓石靈一本正經道。
“可是靈兒已經很好看很好看啦。”李誼眉眼俱笑。
卓石靈小眼珠一轉,狡黠道:“比靈兒以後的小花舅母還好看嗎?”
小卓石靈聽阿耶阿娘叫舅母什麼荼什麼靡的,一問原來是一種花的名字。她記不住花的名字,幹脆就叫小花舅母。
李誼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就什麼都答不上來了。
昭元公主和卓肆都笑,卓肆拍着李誼道:“我們碧琳侯也有今日啊,被靈兒問得接不住。”
昭元公主笑了一會,還是擔憂道:“隻怕父皇,不會相信你是真的願意歸隐田園,與尋常人家成親的。”
卓肆一聽,笑意也淡了,“隻怕還會覺得你在裝慘,讓旁人都覺得陛下待你苛刻,連門好親事都不給你指。”
李誼笑着搖了搖頭,“我呈報陛下,隻為将婚事上報父母才算圓滿。至于陛下怎麼想,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昭元公主歎了一口氣,“之前我在盛安為你遍尋名門貴女,想着為你尋個好親事,也是自保的籌碼。
後來想明白,你手裡的籌碼越多,隻會處境越難。
現在這樣很好,你有真心相愛之人,也可以遠遁是非。”
李誼笑着點點頭,一個不注意,石卓靈已經從他懷裡鑽了出去,跑到書桌邊,拿李誼剛剛寫的紙看。
“阿耶,阿娘,你們看!”石卓靈趴着跪在椅子上,舉起那張紙。
“靈兒,不能亂翻舅父的東西!”昭元公主正色斥道。
李誼忙道:“無妨無妨。”
卓肆湊過去接過紙,看了半天沒看懂,奇怪道:“你在設計新兵器?這是什麼,冰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