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完,趙缭已經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栽去。
李誼立刻拽住拉着她的手,扶住她的腰,擔心道:“怎麼樣,傷到沒有?”
趙缭心中啞然一瞬。本來她這一摔摔得天衣無縫,岑恕怎麼會動作這麼快?
“嗯……”趙缭硬把戲演了下去,俯下身去揉腳踝,擡頭時一臉楚楚可憐,“撞到腳踝了,好疼,走不了路了。”
“我看看。”李誼忙蹲下身去看,卻不想趙缭一下撲他背上,胳膊環住他的脖子:“雖然非常非常不好意思,但隻能辛苦先生背我了。”
李誼根本顧不上想别的,一心想看趙缭的傷口。“我先看看傷口,若撞破了,要先上藥的。”
“不用看,反正就是很疼很疼,走不了路了。”趙缭越抱他越緊,用腦袋蹭蹭他的後頸,“而且我也累的走不動了,先生不會忍心把我丢在山上吧。”
明明剛剛還說,自己能一連走幾十裡呢。
李誼才反應過來她在耍小機靈,也才感覺到她蹭自己後頸時,癢得他受不住。
“好,我背你,但阿荼……你能不能不要亂動了。”李誼溫聲道。
“好!”趙缭笑着應,沒再蹭他,用雙手蓋住李誼的耳朵,伏過去道:“那我幫先生擋着。
這樣,先生就聽不到啦。”
原來趙缭早聽見那邊的動靜了。
趙缭說話時,雖然大部分氣都落在自己手上,但從指縫間漏過,落在李誼耳周的氣,才最撩人。
李誼渾身一激靈。
“阿荼……你……”
“我又不聾也不傻,隻有先生總把我當小孩騙。”趙缭故意逗他。
“我沒有……我隻是……”趙缭掌下,李誼的耳朵發了燒,隻是從側面,都能看到他面頰通紅。
“隻是自己害羞了。”趙缭笑着接下去,松開雙手,重新抱緊李誼:“那既然我都聽見了,我們還是下山吧。”
“嗯。”說開以後,即使那讓人尴尬的聲音,還在忽遠忽近的地方,但好像沒有方才那麼難熬了。
“先生,其實方才你大點聲咳嗽一聲,他們聽見了就會停下的。”兩個人沉默着等聲音幾乎聽不見之後,趙缭才開口道。
“若是能在家裡相會,也不必大半夜到山裡去,又濕又冷的。既然難得相會,還是不打擾了。”
趙缭心中笑着歎了一口氣,岑恕到底是怎麼做到,什麼時候都在為人考慮的。
即使知道江荼說受傷是裝的,但李誼還是一路背着她回來,一直送到江家小院的門口,小心翼翼将她放下。
看着岑恕轉身要走,趙缭突然心中一陣失落。
一瞬間,趙缭突然明白了成親的意義,就是即便明天可以相見,此時此刻也不用分離。
想到這裡,趙缭忍不住去看岑恕的脖間。
沒有紅繩,沒有不可戡破的禁制,原來她還是想去看,衣冠之下,他的原本。
得想個辦法。
趙缭明媚笑着和岑恕告别,轉身開家門的時候,就沉下心來想着。
就算一周後成親,這一周的夜裡,她也得以把自己放在他身邊的方式,把岑恕捆到自己身邊來。
安靜的夜空,飛鷹盤旋落下,又振翅高飛。
在等待的時間裡,趙缭照例背起長槍,翻出後牆,來到深林之中。
隻要不是傷得爬不起來,每日要練槍兩個時辰,是趙缭十幾年來一次未破的規矩。
九梨天罡趙家槍,崆峒趙家的傳世名槍,也是自從趙岘在寶宜城一戰成名後,天下第一名槍。
即便槍譜已經翻得支離破碎,遠沒有刻在趙缭心裡的那本清晰,但趙缭每天還是要對着槍譜仔仔細細溫習一遍,确保自己基礎槍法的一招一式,都和先祖傳下來的分毫不差。
但是當她執槍躍起,劃破林風時,槍法還是趙家的槍法,但也是趙缭的槍法了。
原本被奇怪心思擾亂的心緒,在碰到冰涼的槍柄時,就已經蕩然無存。
等兩個時辰的槍練完,趙缭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大汗淋漓之後暢快地呼吸。
所以當天快亮,她背着槍翻回江家小院,一眼看見眼袋拖在地上,滿頭怨氣的隋雲期時,還愣了一下。
“你在這幹嘛?”
隋雲期一聽,當時就炸了。“吼?我在這兒幹嘛?對啊!我也想問!大半夜,讓我出現在這兒幹嘛!”
趙缭這才想起來,是自己把他叫來的。
隋雲期滿臉怨言,小聲嘀咕道:“你最好說出點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高論來……”
隋雲期,一個睡不好覺,怨氣就重得能把天王老子從天上揪下來的男子。
“我訂婚了。”趙缭平靜道。
隋雲期眼中是動了動,但口中隻是敷衍道:“恭喜。恭喜完了我能走嗎?”
“我要殺屠央。”趙缭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