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項目的人有了玩具,待在前排擺弄那個喇叭,謝老闆說可以錄一句十一班的口号,林州州一語道破:“咱們班真的有口号嗎。”
“沒關系,咱可以現想。”吳永星說。
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力不從心,畢竟文科分數兩科加起來沒有理科一半的人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好詞,他樂呵呵地摸了摸頭,蘇槿就笑他。
吳永星又沖後邊兩個人喊:“眠哥年哥,想想啊!”
沒關系啊,這兒不是有聞名整個年級的作文雙滿分鬼才嗎,期中市聯考的時候寫的作文直接被語文改卷組放進模範作文裡了。
手表表盤被人輕輕敲了敲。辭易年也提議:“快想想啊,小文豪。”
許眠舟瞅他一眼,這人怎麼這麼愛給别人取外号。
他沖疊好放在一邊的外套輕擡了下下巴說“裡邊有東西,你幫我看一下”就往下走,紮進一堆對着喇叭草稿紙的人裡。
少年幾步半跳半走走下台階走進溫熱的光線裡時白色T恤那段隐晦的線條逐漸清晰,然後模糊,亭亭的背影瘦白的手腕,像十七歲時記憶裡的一段浮光掠影。
辭易年突然覺得困倦,仰起頭靠上椅背,手背遮着眼睛閉上眼,安靜半晌之後伸出另一隻手把那件疊好的外套展開來往臉上身上蓋,邊睡邊守護小才子的手機。
隻睡了幾分鐘就醒了,校運會是校園一年一度的盛事,仗勢浩大,剛才是100米預賽,周身加油喝彩的聲音浪潮一般一浪高一浪,這種環境下能睡着已經很厲害。
身邊的塑料靠椅輕輕響了一聲,有人在他身邊說話,帶着一股暖呼呼的陽光氣息,鼻腔隔着薰衣草衣物柔順劑的香氣嗅到汽水和薯片的味道,窸窸窣窣的:“年子睡着了啊?”
“不知道。”
“給他留半袋吧,汽水他喝這個味的嗎?”
“喝吧。”
話唠哪怕是如此蒼白幾句話的事都能扯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蘇聯美國的冷戰,身邊的兩位還在東南西北地掰扯,辭易年已經完全清醒了,用力閉了閉眼掀開外套。
仰靠在椅背上的頭剛剛動了動,眼前出現了一瓶檸檬味的汽水和一截戴着電子表的手腕,綠色瓶蓋白色塑料紙包裝,封面上畫着氣泡和檸檬,朦胧虛影裡有一對彎彎的眼睛。
“多少年醒了啊。”盛思說。
站在後一排的許眠舟把那瓶飲料貼在了辭易年額頭,一邊說:“我們剛來那會就醒了吧。”
“經典檸檬味的,非常涼爽非常夏天吧,雖然現在是秋天。”
辭易年沒宣布答案,把瓶子拿開額頭,向前坐正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冰鎮的水果味碳酸汽水滑入喉嚨解了秋日的悶熱,他随口問:“剛才的結果怎麼樣?”
“嗐,100米是體育生的專場呀,我們拿了個小組第四,剛剛好出線。”
他對着那塊人頭攢動的綠色發呆,身上的外套被人拿開,許眠舟正大光明地把手機拿出來又把外套丢回原位,一屁股坐在後面的位置開始看手機,薰衣草的淺香忽遠又近。
那段陽光又挪了位置,慢慢在田徑場上每個人身上流逝,有雲短暫地蓋住了它。
四個人悶在這塊小角落各看各的手機,場面和諧到仿佛是在教室做題,尋得一隅安甯。
許眠舟的跳高在第二天,所以今天隻有4×200這一個項目,秩序冊上寫了下午。
下午的陽光沒有那麼烈了,謝竹心裹着防曬衣奔波各個比賽試圖在這屆校運會留下每個人的醜照,新鮮的照片剛拍出來就在班群裡出爐了,許眠舟正窩在角落看手機,戳進去看了一眼就關了手機昏死在原地。
“謝老闆拍照一向這樣嗎?”
辭易年浏覽完畢也關了手機,似乎是在回憶往事,久坐半晌,言簡意赅:“比這些還獵奇的你見過嗎。”
許眠舟拒絕了他分享的好意:“不了。”
“下午看到她來别拿着臉貼過去對着她,不然等着被截出來做頭像或者是表情包吧。”辭易年建議。
許眠舟:“……”
他能棄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