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想着有人兜底的老毛病又犯了,江孜珏一直覺得怪的是,為什麼她失憶了但穿越的記憶還是在的呢?
寒風刮過,她盯着手裡的羅盤,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先到天鵝湖。
他們一直認為朝着天鵝湖的方向走就能解決問題,但如今看來,他們越走越遠,這個方向可能從一開始就被誤導了。
而誤導他們的很有可能是,眼睛,他們的眼睛。
或者說是這裡詭異的地形,以及憑空出現的那個天鵝湖,故意将他們往錯誤的方向引,這樣就可以讓他們死在無盡的追逐中。
但不依靠羅盤,就如同在黑暗中摸索。
江孜珏看向四面八方,每一條都幾乎差不多的路,那去哪裡是正确的一條呢?
她回憶這一路走來,食人鷹那段是她完整的記憶,情破嶺這個地方,她一直覺得有點……促狹。
對,這是個很拟人的詞。
食人鷹反複在說一句話,她覺得自己看到的沒錯,那就是一個類錄音機的裝置,反複說着同一句話,當真的有人殺了同伴飼喂食人鷹後,他們會到達那個地方,意識到食人鷹根本就不會說話,若是較為仁義的會自我譴責,若是狼心狗肺的也會心中一慌,就此,進入幻境。
如果有人能突破幻境,也會突然發現,那句話根本什麼意義都沒有,就算他們把自己都喂給食人鷹了也出不去。
江孜珏這才一點一點在記憶碎片中找出那些犄角旮旯的線索,比如說山洞裡面其實有很多屍骨,是那些沒能突破幻境的人,而山洞外面那些則是被選出來喂鷹的。
他們遇到的意外也許就是那些蛇吧,陰差陽錯地幫了他們。
這麼“促狹”的一個地方,如果是她,會将敵人往什麼方向引呢?
“九七!”三五是從樹上蕩過來的,江孜珏一驚,她以為又遇到那三人了。
刺骨的寒風卷着雪粒猛地拍打在臉上,與雪花一同掉落地還有三五,江孜珏死死攥着三五的衣襟。
“抱歉,勁兒用猛了。”
江孜珏迫不及待對他道,“我知道了,我們往反方向走!”
同時,三五展開手中被揉皺的紙條,上面畫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一個箭頭,箭頭指向的方向與他們原本前往天鵝湖的方向相反。
“這是我在屍體上發現的。”這也恰恰印證了江孜珏的話,“好,我們抓緊時間往回走吧。”江孜珏扶起他,“你還行嗎?”
“行,男人怎麼能說不行?”三五咳嗽幾聲,“我再跟你确認一下,我們剛剛是熱得要死是吧?”
“對啊。”江孜珏現在還對那種熱度心有餘悸,“怎麼了?”
“那幾具屍體是凍死的。”
此刻,周身氣溫仿佛下降了幾十度,大片大片的雪花,似破碎的棉絮,又像輕盈的鵝毛,在狂風的裹挾下,漫天飛舞,紛紛揚揚地飄落。
哦,下雪了。
江孜珏抹了把臉,和三五對視一眼,罵了句國粹。
—
江孜珏呼出一口寒氣,在要失去意識前恨恨地掐了把自己的臉,他們像兩片枯葉般蜷縮在岩縫裡,幾件腥臭的外袍蓋在兩人身上,布料結着冰碴,稍一動彈就簌簌往下掉冰晶。
他們遇到了暴風雪,對,這鳥地除了極熱竟然還有極寒,他們暫時走不了,"冷……"江孜珏的牙齒咯咯作響,"我們會不會……"
“會凍成冰雕,路過的螞蟻踩兩下都嫌凍腳。”三五突然扯開衣襟,他突然看了九七一眼,“把眼睛閉上。”江孜珏照做,期待他能有什麼大招。
她半眯一隻眼,對方拉開衣襟,傷口已經潰爛,黑血從裡面一股一股往外流,十分可怖。
靠,“你傷得這麼重?”
“啧,不是讓你把眼睛閉上。”三五讓她生火,自己則是把刀仔仔細細擦拭,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小壺酒,打開瓶塞酒香四溢。
“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喝酒!吃肉!”他不說還好,一說肉,江孜珏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起來。
這麼折騰,鐵人也受不了,三五指了指包袱,“裡面有幹糧,烤點兒吃。”
火生起來了,兩個人把岩縫口堵了起來,防止有人看到偷襲。
三五衣服已經脫了大半,還别說,這小子挺有料的,肌肉線條結實硬朗,汗珠順着紋理滑落,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裡竟升騰起一股奇異的熱氣。
他在運功逼毒。
然後,見他把刀子用火烤了片刻,噴了口酒,然後擡眼看江孜珏,道,“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