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将烤紅的匕首遞到江孜珏手中,刀柄殘留的酒液在她掌心凝成冰珠。"傷口裡的腐肉要剜幹淨。"他咬住酒壺口,喉結滾動着灌下烈酒,"别手抖。"
江孜珏盯着他腰側潰爛的傷口,黑血像活物般在皮下蠕動。她忽然想起實驗室裡培養皿的黴菌——這根本不是普通毒素。"你中的是……蠱嗎?"刀尖懸在傷口上方時,她突然發問。
三五悶笑一聲,酒氣噴在她耳畔:"洄血毒……一種會在體内竄動的毒,已經用藥逼出來了,隻是傷口周圍這一圈不能要了。"
現下不是猶豫的時候,江孜珏心裡犯怵,她抖着手,“我沒幹過這種事兒,你要有心理準備。”
“你幹過,很多次。”三五頓了頓,嗤笑一聲,“算了,忘了沒事兒,幹中學吧,手要快,要穩。”他不容江孜珏再多廢話,握住她的手狠狠刺進傷口邊緣的腐肉。江孜珏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肌肉瞬間緊繃如鐵,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卻愣是沒發出一點痛呼。黑血順着刀刃汩汩流出,在雪地裡洇出一片暗黑的痕迹。
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強忍着不适,将傷口處的腐肉割下。
江孜珏手上全是血,三五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渾身被汗水濕透了,他迅速拿起酒壺,将剩下的酒一股腦地倒在傷口上。“嘶 ——” 這一次,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江孜珏眼眶發紅,三五實在太痛苦,看得她感同身受,“你怎麼樣?”
三五擺了擺手,喘息着說道:“死不了…… 但我要運功逼毒,你幫我護法,别讓人靠近我。”
說完,他又開始閉目運功,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
江孜珏則守在一旁,時刻警惕着周圍的動靜,同時時不時往火裡添些柴,讓火燒得更旺些。
為什麼三五在那個時候發難,戳破她,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壓抑不住毒,而天鵝湖究竟在哪裡也并不明朗,所以必須确保她身份,才能心無旁骛地逼毒。
心眼子真多啊,江孜珏暗暗道。
那個“你”不是“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沒搞懂,難道她還會變成其他人。
江孜珏從胸口拿出本子對着火光準備繼續細細地看。
岩縫外突然傳來積雪塌陷的聲響,江孜珏不敢探頭,隻從縫隙處往外看,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聲從遠處傳來,隻見一隻身形巨大的昌茂怪物,邁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他們快速逼近。
怪物全身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白毛,在雪地裡幾乎融為一體,唯有那一雙散發着幽綠光芒的眼睛,如同兩團鬼火,透着無盡的兇戾。
什麼鬼東西?江孜珏渾身肌肉瞬間緊繃,面露驚恐。
實在是這東西太大了,比之前的葑象還要大,她轉頭看了眼三五,對方雙眼緊閉,周身是淺色光圈,看上去極為虛弱,顯然對周遭事情一無所知。
隻能靠自己了,還真是運氣背到家了。
江孜珏快速撲滅火堆,抽出腰間的長刀,緊緊握住刀柄,強裝鎮定地盯着外面。之前面對那三個人的時候她就真刀真槍地幹過,所以沒問題的,她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一邊祈禱雪魈能路過這裡,假裝看不見。
雪魈還真就,
不可能是瞎子,相反,耳聰目明得很。
那隻雪魈聳聳鼻子,很明顯聞到了他們身上的味道,随着對方靠近,江孜珏心跳如雷。
忽地,發出一聲怒吼,後腿一蹬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般朝着江孜珏撲來。
他們之前用來填補岩縫的石頭冰錐什麼的一瞬間簌簌落地,隻是那縫隙太小,對方被卡在那兒進不來,雪魈四處亂撓,爪子在冰面上劃出幾道深深的痕迹,可見其力量之大。
眼見雪魈被卡在岩縫處進不來卻又瘋狂攻擊,江孜珏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她看準雪魈因憤怒而動作稍顯遲緩的間隙,猛地将手中長刀狠狠刺向雪魈的前爪。
長刀沒入雪魈的爪子,疼得它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使勁兒地甩動爪子,試圖掙脫長刀。江孜珏卻死死握住刀柄,借着雪魈甩動的力量,整個人被帶得懸在空中,但她依舊沒有松手。
在雪魈的劇烈掙紮下,長刀終于從它爪子中脫出,江孜珏也因慣性重重地摔在地上。她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迅速爬起來。
江孜珏心急如焚,她快速掃視周圍,發現角落裡有一些被震掉的冰錐,她連忙抄起幾根,朝着雪魈的眼睛奮力擲去,冰錐帶着風聲飛速射向雪魈,其中一根擦過雪魈的眼角,劃出一道血痕,雪魈吃痛,更加瘋狂,它不斷用身體撞擊岩縫,試圖将縫隙撞大沖進來。
江孜珏迅速握緊長刀,後背緊貼岩壁,她看向三五,若是它沖進來,他們兩個都得完蛋。
“轟!”雪魈半個肩膀已經頂了進來,伸長爪子狠狠一揮,直接揮向一動不能動的三五。
“叮!當!”長刀與尖銳利爪相碰,發出令人倒牙的聲音。
江孜珏擋在三五面前,滿頭大汗,救命,她快抵擋不住了,“三五?醒醒啊哥!完蛋了!要死了!”
自己的食物竟然還有閑暇工夫唠嗑,雪魈怒極,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後腿猛蹬,如一顆白色炮彈般朝她全力撲來。江孜珏躲避不及,被雪魈鋒利的爪子劃過手臂,一陣劇痛襲來,手中長刀險些脫手,瞬間,鮮血飛濺,滴落在三五身旁的地面,洇入冰縫之中。
見了血之後,雪魈更加興奮,江孜珏暗道不妙,“哥,你再不醒我可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