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眼皮動了動,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聲音沙啞,“慌什麼,這是雪魈,一種極為兇殘的冰原怪物。”
“都這時候了,就不用多介紹了,我怎麼對付它?”江孜珏向身後吼道,扶着她的手有種不太正常的熱,熱得發燙,“它怕火。”
三五猛地睜開眼,身體微微顫抖,周身的空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溫度陡然升高,岩縫内的積雪開始快速融化,水珠順着石壁潺潺流下。
光芒越來越強,熾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江孜珏雖身處激戰,卻也能感受到背後那股驚人的熱度。她忍不住回頭望去,隻見三五周身被火焰般的光芒環繞,光芒中,似乎有火焰的形态在跳躍、盤旋。
突然,一聲清越的聲響從三五體内傳出,伴随着這聲響,一根粗壯的火柱從他掌心噴射而出。火柱如一條憤怒的火龍,在岩縫内肆虐,所到之處,冰塊瞬間化為水汽,發出 “滋滋” 的聲音。
雪魈似乎察覺到了緻命的危險,原本兇戾的眼神中竟閃過一絲恐懼。但它已來不及躲避,火柱狠狠地擊中了它,瞬間将它的大半個身子包裹在熊熊烈火之中。
火焰中,雪魈發出凄慘的嚎叫,它瘋狂地掙紮着,身上的白毛瞬間被點燃,散發出刺鼻的焦臭味,它快速向後滾去,滾進雪中,将身上的火焰撲滅。
隻聽雪魈發出兩聲尖銳的嘶叫,“嗚——”
我靠,牛——
江孜珏驚呆了,她自己在這裡苦哈哈拼死抵擋,對方放了個大就把怪物給斃了。
“它在召集同伴,快走!”三五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落,顯然非常痛苦。
兩人不敢有絲毫耽擱,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冰原上狂奔,身後,雪魈的嘶叫聲在寒風中回蕩,仿佛催命的符咒。
冰原的風如刀割般刮在他們臉上,每一步都充滿了艱難。三五因傷勢和剛剛強行催動火靈根,身體愈發虛弱,幾乎全靠江孜珏攙扶着前行。江孜珏的手臂受傷,每動一下都鑽心地疼,但求生的欲望讓她咬牙堅持。
不知跑了多久,他們的體力漸漸耗盡,腳步也愈發沉重,江孜珏感覺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每邁出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勇氣,意識也開始模糊,“我有點困了,睡會兒。”江孜珏迷迷糊糊說完這句話,就失去了意識。
江孜珏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夢裡有個穿紅衣服的少年背着她,二人都十分歡喜,那種興奮從胸腔裡噴湧而出。
再次醒來,眼前白茫茫一片,她感覺自己一颠一颠地走着,硌得生疼。
她緩了會兒,才意識到三五背着自己,他跛着腳走,所以就一颠一颠的。
“醒了就趕緊下來,别裝死。”三五聲音嘶啞,“重得像豬。”
江孜珏最讨厭别人說自己胖,你才像豬!你全家都像豬!
看在他背自己的份上,“算了。”
她從三五身上下來,才發現,對方腳上都是血,走這一路,一走一個雪印,他面無表情地用樹枝蓋掉腳印。
“怎麼不走?”江孜珏見他站着不動,“我扶你?”
三五擡了擡手臂,“麻了,我緩一會兒。”他手指因為長時間寒冷,再加上拖着江孜珏,變得僵硬而彎曲,頭發淩亂地散在額頭,被汗水和雪黏在一起,嘴唇幹裂。
如果說鳳崗逃命那會兒他還算個清秀小夥,如今像是蒼老了十歲。
江孜珏愣了愣“你怎麼會……”
“我覺醒了火靈根。”三五沒必要瞞着她,“剛才催動火靈根,強行調動體内靈力,耗盡了。”他越說聲音越弱,“沿着這條路,徑直走,應該就能……”話未說完,他一頭栽進了雪地裡。
他其實完全可以把她丢下的,以他的腳程,一個人肯定很快就到了。江孜珏錘了錘自己的頭,快點想起來,這樣的話,就沒那麼累贅了。
好在雪剛下的,比較松軟,江孜珏長歎口氣,顧不上疲憊,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拖着三五徑直走,她剛開始還能學着對方的樣子隐匿腳印,後來已經完全顧不上腳印了,以她目前的精神狀态和身體素質,能拖着一個人在雪地裡走,已經是奇迹了。
江孜珏眼前一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視線開始模糊,隻能憑借着心中那一絲執念,拖着三五機械地向前走。狂風呼嘯着,如同一頭猛獸在耳邊咆哮,想要将她僅存的意志也一并吞噬。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落在她的肩頭、發梢,瞬間融化成冰冷的水珠,順着脖頸滑落,讓她忍不住打個寒戰。但此刻的江孜珏早已麻木,寒冷、疲憊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将她徹底擊垮,她拖着死沉死沉的三五,忍不住扒他的眼睛,他懷疑這貨是不是故意的,想省點力氣讓她扛着。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眼前竟然出現一個光亮的圓點,那片亮光越來越清晰,一個巨大的湖泊出現在他們眼前。
湖面閃爍着五彩的光芒,如同一塊巨大的寶石鑲嵌在冰原之上。
江孜珏的眼眶瞬間濕潤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被寒風吹得凝結成冰。“終于…… 到了……” 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終于,她将三五拖到了湖邊,自己也癱倒在雪地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三五,到了!”江孜珏掙紮着起身,爬到三五身邊,輕輕拍打着他的臉頰,沒什麼作用,她揚起手,“啪!啪!”給了對方兩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