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孜珏連忙道，“剛剛老大來消息，這次估計還是他。”

三五接通雲信，“宇文？”

那邊立刻回應，“小明，你和阿江沒事吧？”

“還活着。”三五看了看自己和江孜珏身上的傷，目前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看來你們都已經見過媚三娘和追魂了。”

“是有兩個人過來殺我們。”三五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那邊老大聲音沉重，“和以往不一樣，今年又加了最後的試煉，追魂和媚三娘最開始來殺的是我，隻是我有父親留下的法器，專門用來對付追魂的水靈根，這兩人在我這裡吃了敗仗，很快走了。”

“我本以為他們隻是要試試我的能力，可父親回來後我又問了他，才知道今天是給所有從慶破嶺出來的人加的一場試煉，就是要看一看大家的水平，再根據考官的反饋針對性地将所有人分配到不同的部門，既能節省時間，也能選拔人才。”

“那若是沒能通過考驗的人怎麼辦？”很多像江孜珏這樣，武功差了些，腦子好使的。

“若是能撐過媚三娘的奪命彎刀沒死，她會出一個問題，答得上來活，答不上來的……”

“死。”

當然，能不能撐過媚三娘的奪命彎刀還要另說。

江孜珏大概講了下他們這邊的經過，她勉強算事撐過了媚三娘那關，也是三五用命在搏。

憑什麼？

江孜珏聲音提高，“那像我們這樣根本不想加入隍都尉的，為什麼還要試煉，明明說好了過情破嶺這關就可以了的……”

“阿珏。”三五擡頭，臉上帶着一抹無奈的笑，“沒有人說好的。”

“這場遊戲，從來都是皇家說的算。”

雲信那頭的老大也沉默了，“既然你們無事，我便放心了。”

“我這裡有療傷的藥，明天去味鮮居，我拿給你們。”

“好。”

結束通話，江孜珏和三五鬥沉默了。

遊戲規則是上位者定的，最終的獎品他們給或不給，從來不是他們這些參與者說的算。

既然入了這個場，就要做好随時喪命的準備。

江孜珏突然冒出一種念頭，她真的能拿到定魂杵全身而退嗎，恐懼深深将她包圍，鋪天蓋地的黑色緊緊地纏繞在她的頭發、胸腔、四肢、手指，完全無法呼吸。

“過來，我幫你包紮一下。”三五指了指江孜珏的手臂，之前劃開的傷口，剛掙紮之中，又裂開了。

“我自己來就行。”江孜珏假裝輕松地笑笑，”倒是你，後背都崩開了。”

三五似乎是才反應過來呲牙咧嘴地說疼。

“那你給我包紮包紮？”三五試探着問道。

”行吧，看在你救我命的份上。”

三五歎口氣，“小爺我那麼帥的嗎？好像有點印象……不是，感覺好像又沒啥印象，咋回事兒？”

江孜珏從前往後幫三五纏繃帶，若是往常，她還會跟三五随便扯兩句有的沒的，或者欣賞一下三五這薄肌小身材，隻是現在完全沒有心情。

如果她得不到定魂杵，一直受制于隍都尉，那就是腦袋别在腰上，不知道明天和死亡拿個先來了。

想到這，江孜珏愈發覺得自己命苦，腦海中單曲循環《小白菜》。

”啪嗒啪嗒“豆大的眼珠沒什麼預兆，就嘩啦啦地流下來了。

江孜珏其實很少哭，小時候可能哭的比較多，因為還會渴望親情，渴望大人們因為她的哭泣多重視重視她，多在乎在乎她。

隻是她發現好像眼淚隻會惹人生厭，母親會覺得她煩，成天擠那點貓尿，王叔則是象征性地問兩句，怎麼了，有時候則會繞開自己趕緊走。

老師會說，你又怎麼了，怎麼每次都是你。

同學會說，真丢人，江孜珏，沒爹的孩子哭哭哭，哭了也沒人買糖吃。

她開始學會了，眼淚可以往肚子裡咽，再苦，隻有自己知道。

她會擺出面無表情的樣子，那是她的面具，她的盔甲，她的利刃，面具之下有血淋淋的傷口，軟弱的真心，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三五突然感受到皮膚上落下的冰涼，看到燭光下，一滴一滴落下的淚珠，一下子慌了神。

他束手無措地左右看了看，又擡手，想要安慰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說。

過了半晌，江孜珏纏好紗布，系了個小結，從悲傷的情緒中抽離。

頭頂撫上一隻手，傳來淡淡的暖意，隻聽見微微顫抖的聲音。

“阿江，我在，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