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師兄洛淮曾經在宗門裡贊揚過其友林清珩的枯榮劍意于生死輪轉一道領悟極深，若不是因為栖風城的變故……洛淮已經邀請林清珩前往太上劍宗做客，以劍論道。

回想着不久前與師尊聯系時對方交代的話，君長生緩緩睜開眼睛——傅君寒與殷唯按時已至。

“君道友。”傅君寒率先邁入涼亭，抱拳打招呼。

君長生持劍回禮：“有勞兩位走這一趟。”

“閣下這是準備離開了？”殷唯左右瞧瞧，“還是為了避開‘律網’？”

君長生臉色不變，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入正題：“受家師所托，此番請殷宗主前來，是有一問——乾坤宗生變當天，事後将你重傷的那位，究竟為誰？”

聞言，殷唯的神色微微凜然，雖然很快又裝回吊兒郎當的模樣，但是已經被傅君寒看在眼中。少年斜眼瞥過某位悶不吭聲的醫者，雙手環抱，揚眉道：“我的事不急，先說說你找他幹嘛？”

君長生默然，他顯然是打算先行完成師父的委托。隻是殷唯擺明不肯配合，并且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白發劍修不再糾結，轉而提起那一件他已經疑惑許多天的事：“兩位可曾聽聞過一個名為‘燕知明’的魔修？”

燕知明……姓“燕”的魔修？傅君寒緩緩搖頭，他确實不曾聽說過這個名字，隻是“燕”這個姓氏，令他不由想起“天香”——花想容口中的“燕師兄”。

殷唯同樣搖頭：“這誰？莫非是魔道新出世的小天才？”

“我與兩位偶遇當日，正是此人突然現身，救下古夜輝。此人自稱名為‘燕知明’，有法相境修為，戴有半張銀色面具，灰發褐衣，無論是天魔殿弟子還是合歡宗弟子，皆稱其為‘師兄’，所用道法亦是綜合兩家之長……”

君長生稍稍停了停，然後才繼續說道，“并且，他還懂得萬法門獨有的符陣之法。”

傅君寒眸光微動：“……在下聽聞，萬法門的齊掌門閉關時不慎被門中叛徒刺傷？”

“确有此事。萬法門為此封山自查，清理出不少魔道細作。”君長生颔首，他的消息顯然很是靈通，“不過那份名單中，并無那人。”

“你找小傅醫師就是為了這個？”殷唯忽然插話，“他跟魔道不沾邊，又不是萬法門的人……你是想從他身上拿到什麼消息？你若真的好奇，與其問他，不如回去找你師父牽牽線，去問問遲歲寒——這世上除了他這個出身合歡宗卻拜師天魔殿的，還有誰也是腳踏兩條大船的。”

“師父，與遲歲寒打過交道？”君長生有過一瞬的好奇，但很快便抛卻這個念頭，“這不重要。我尋林道兄，自有緣由。”

“哦，你沒聽說過啊……”殷唯揣着手、眯着眼，滿臉的“我有個秘密快來問我”，耳朵卻老實地豎起來，等着君長生的“緣由”。

君長生自是沒有去問的意願，他取出一卷宣紙，而後自行鋪開，紙上所繪頓時映入衆人眼中：“此為燕知明手中武器——寒鐵為扇骨，又以蠶絲作面；扇面一畫落霞孤鹜、秋水長天，一畫漁舟唱晚、雁陣驚寒。

“我曾在洛師兄口中聽聞類似的法器，隻是那件法器的主人理應已是不在人世。故而我需要向林道兄請教，我之所見，與昔年那位萬法門親傳弟子掌中法器，是否為同一物？”

殷唯偏過頭看向傅君寒，後者第一眼看到紙上所作之畫，幾乎是渾身一顫，恍惚間連瞳孔都在一瞬間變作豎瞳，即便如今已是恢複正常，然而這種程度的情緒波動，足以證明許多。

“……很像。”傅君寒的聲音有些沙啞，琥珀般的雙眼微動，似乎在回憶，“但，當年夏槿的‘秋水長空’應是與他的……遺骸一同被帶回萬法門。”

殷唯舉一反三：“所以是這東西本來就不止一個？還是仿制品？又或者，萬法門的祖墳該不會都被刨了吧？”

傅君寒緊緊皺着眉，尚未來得及回答，便忽然猛地轉頭——百川城中突兀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響動，觀其動靜，爆炸的中心赫然正是位于城東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