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滿園雪白梨花飄落，風景明媚，如詩如畫。

亭台之中，如今隻剩林清珩和君長生兩人，殷唯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已是空空如也。

“林道兄？”君長生不解地看着林清珩，後者的視線久久停留在殷唯離去的方向，似是出神。

不久前，白發劍修道出大玄疆域内如今的亂局。縱觀天下三大王朝，如今各有混亂，細細看來，大夏竟算是其中激烈程度最低的一方。

誠然，君長生的話語之中，明顯尚有很多暗藏的洶湧并未提及。但是看殷唯的神色，這位曾經的乾坤宗宗主似乎略有所悟，并主動問起太上劍宗的長老雲滄究竟是有何話語要托君長生帶給他。

君長生的回答十分簡潔：“師父邀您至泰蒼峰一聚。”

“具體何時何刻？”

“随時。師父有言，他老人家将一直在太上劍宗等待殷宗主親臨。”

如此對話兩句，殷唯直接丢下一句：“好，我現在就去找他。兩位，來日有緣再聚。”随後便直接離開了宅邸、離開了金陽城，以至于林清珩和君長生不由面面相觑起來。

閉了閉眼，林清珩收回視線：“有勞君道友特意走這一趟，為我等解惑。”說着，他捧起茶杯，以茶代酒緻謝。

“林道兄客氣了。”君長生回敬一杯。白發劍修早已隐約察覺林清珩和殷唯之間的氣氛頗為古怪，但他的好奇心不重，無意尋根問底。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向來很能把握其中的度，很難說是因為有雲滄的言傳身教，還是他自身天賦異禀。

林清珩有意留在大夏協助朝廷打壓魔修，如今既然得知君長生這幾個月以來都在大夏參與此事，自是仔細詢問其中細節，君長生對此同樣無有保留。

兩人相互交流了些情報，天色已經偏暗，林清珩邀請君長生留下休整一夜，明日與其一同行動，白發劍修欣然應下。一番賓主盡歡的晚宴過後，林清珩回到自己的主卧，坐在空空蕩蕩的床邊，思慮再三，從儲物囊中翻出一張特殊的傳訊靈符——這是與燕知明道别時其人所贈。

随着他的靈力在符文上流轉，很快，其中傳來了屬于燕知明的聲音：“林兄？你出關了？”

“是。”林清珩頓了頓，“我已是羽化境，今天出關卻得知齊掌門身亡的消息，兇手是‘魔刀’遲歲寒。”

“羽化境啊……林兄你的資質着實令人驚歎。”燕知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感慨萬千，不過他那邊好像還傳來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嗯？”林清珩沒有過多在意，隻因燕知明接下來的話，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是阿祟殺了齊千山沒錯，畢竟那樣好的時機錯過了便難以再尋。”

林清珩試探地道：“很多人不解向來行事亦正亦邪、但與正道河水不犯井水的‘魔刀’為何會悍然襲殺齊掌門，有人擔心‘魔刀’有意為如今的混亂局勢再添一把火；也有人懷疑，他是為了魔帝報仇……”

燕知明悶笑一聲：“林兄大可不必如此——阿祟的确是為了我殺的齊千山。若非魔帝被封在陣法裡面，阿祟無可奈何，也等不到齊千山去動手。不過我最不喜的兩個人自相殘殺，一死一重傷，重傷那個被我等撿了便宜，如此結局也算圓滿。”

林清珩默然。他不清楚過往的燕知明在魔帝和齊千山手下過得有多麼不容易，但自重逢以來，對方對齊千山和魔帝的惡意便是不加掩飾。

而他自身，無論口中再如何輕描淡寫，表現得再怎麼平靜，在得知栖風城背後是有齊千山的布置，他同樣心懷怨怼。隻是礙于身份、礙于實力，他什麼都做不了。至少在這個時候，他極為短暫地羨慕起燕知明他們的自在。

放下那些思緒，林清珩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道：“你現在是與‘魔刀’在一起？我聽說正道聯合下達了通緝令……”

“噗，謝謝林兄關心，不過你不必擔憂。”這回，與燕知明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一聲特别明顯的冷哼，于是燕知明咳了咳，才繼續說道，“如果在阿祟殺掉齊千山後，正道一點動靜都沒有，在下倒是可能會十分憂愁。而現在所謂的‘通緝令’嘛……”

燕知明拖長語調，語氣中多了幾分玩味：“用阿祟說過的話就是‘我又不是沒有被正道追殺過’——明面上的針對，從來比不上暗箭。再者，我等魔修并非全無存在的價值。在某些事情上，無所顧忌的魔修就是最好利用的刀，不是嗎？”

林清珩又默了默，而後才緩緩開口：“所以，當初留在封印之外的諸位前輩，防的應該不是你們？”

燕知明沒有立即回答，過了片刻，才有聲音傳來，不過人換成是遲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