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海人到中年,隻得一個女兒,平時很愛重妻子,原本有兩個妾,前兩年都準備了嫁妝将人給發嫁了。愛重妻子沒有錯,但隻得一個閨女還不願意納妾開枝散葉,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沈寶惜對外的名聲倒是好,容貌好,家世好,還有才華,能像男子一樣吟詩作賦,可那又如何?一直養在閨中,經不起任何風浪,從來不管家中生意……學都沒學過,難道還指望她接手家業不成?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沈大海不是因為愛重妻子不願意和其他女人生孩子,而是他早年受了傷,再不能生孩子。
沈母淚眼婆娑:“惜兒,你真的是……太惹人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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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樓開張之日生意好成這般,自然也入了其他人的眼。
府城這些生意人在家中兒孫年紀大點後,就會給鋪子讓其施為,開張就能有這般盛況的寥寥無幾。
沈大海後繼有人啊!
今日之前沈大海的女兒是沈姑娘,今日後,那是沈府的少東家。當然了,姑娘家早晚都要嫁人,興許沈姑娘嫁人以後就會專心相夫教子。
但話說回來,沈姑娘不做生意和她會做但不做是不一樣的。
旁人是羨慕,覺得天憐沈大海,看他子嗣不豐,就讓他唯一的女兒擅長做生意。
但對于有心人而言,這與晴天霹靂差不多。
沈正禮幾兄弟就不說了,得到風華樓的消息後,不約而同地匆匆回了府。
譚宇正在驗一批貨物,聽到心腹的話後,頓時心神不甯,臉上都帶出了幾分。
“沒看出來……”
不止是她,誰都沒看出來。
猶記得沈姑娘前些日子還追着謝秀才跑,原以為婚事即将定下,後來婚事不了了之。反而是一個姓白的姑娘跳出來說是謝秀才的幹妹妹,二人關系匪淺。
别看白紫煙出現在沈家滿月宴上的動作不大,從坐上宴席到離開不足半個時辰,但消息靈通的人都已知道了她的存在。
難道沈姑娘這是情場失意後轉了性子,此後不要男人改要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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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海最近有點忙,他得了旁人的恭喜,細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緣由。
對于女兒最近忙活的事,沈大海自然有所耳聞,那些得力的掌櫃夥計繡娘和裁縫,都是他親自安排的。
而且他還忙裡偷閑,瞧過女兒制出來的成衣,知道這一次不會虧,還能賺上不少。
兒女有出息,做爹的面上有光,這比誇沈大海自己還讓他高興。
沈大海心裡美滋滋,面上還謙虛:“小孩子小打小鬧,運氣!運氣而已!小姑娘愛俏嘛,以前沒少跟她娘一起琢磨……”
和沈大海相熟的高東家看到他這副模樣,真的很想一拳把他臉上的得意砸掉,天底下愛俏的小姑娘多了去,也沒見誰有沈家姑娘這份機靈。
“請客,必須請客。”
沈大海倒也不拒絕:“過兩天,今兒不得空。”
他所有的生意都安排在白天,這些年都習慣了日落前回府,所謂的不得空隻是托詞,他想要早點回家,誇一誇閨女……還得琢磨一下給女兒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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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宇在半下午的時候趕到了風華樓。
樓中的客人相比早上少了一半,夥計應付起來不難,譚宇聽說母女倆在對面酒樓,立刻攆了過去。
“妹妹,恭喜恭喜呀!”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說的又是好話,沈寶惜沒有甩臉子:“大哥有事?”
譚宇看到她這副模樣,心頭咯噔一聲。
姑娘家做生意難,接手鋪子後一舉成功更很難得。這賺了大把銀子還能不驕不躁,一臉平靜,将心比心,他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
“沒事,聽說了風華樓的事,特意趕回來幫忙。結果回來遲了,最忙的時候都過去了。妹妹,你好厲害啊。”
沈寶惜微微仰着下巴:“我是爹的女兒,當然不會差。”
這副模樣刺着了譚宇,小時候不懂事還好,這兩年他愈發惋惜自己為何不是沈大海的親生兒子。
如果是親生,他這一生根本就不用為自己籌謀算計,有沈府大筆家産和豐富的人脈墊底,他隻要不殺人放火,完全能一生無憂愁。
“爹若是得知你的本事,肯定會高興。想好要什麼獎賞了嗎?”
沈寶惜随口道:“風華樓在我名下,那就是最好的獎賞了。”
譚宇噎住,心裡是又羨又妒,酸水一股股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