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萍兒積攢了一路的火氣,此時更是怒火沖天,一刻也不願忍耐,即刻上了馬車趕往隔壁村子。
謝母娘家在當地是大族,她這個大伯在謝家族中挺有威望,今日他過壽,雖不是整壽,族中人幾乎全至,院子裡擺了十來桌,快趕得上别人家辦紅白喜事了。
何萍兒的馬車豪華富貴,一出現在門口,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過壽的主人更是帶着兒孫笑盈盈上前,心裡嘀咕着這是自家哪個親戚,但無論如何,今日這樣富貴地上門賀壽,都給足了他的臉面。
丫鬟将簾子掀開,回頭看了一眼主子,見主子執意,隻好站在馬車上扯着嗓子沖着人群裡喊:“謝秀才,我家姑娘來了。”
謝承志還在人群裡享受衆人的恭維,看到華麗的馬車,他心頭咯噔一聲,當看到丫鬟出來喊自己,心中僥幸盡去,隻希望何萍兒不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瘋。
簡直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剛剛站起身,就聽到那丫鬟又喊:“白姑娘,你也來吧,我家主子有話要說。”
謝承志腳下飛快,生怕何萍兒在衆多客人面前發瘋:“何姑娘,今日是我外祖父的大哥過壽,你既然來了,也進去喝杯水酒。”
順便說兩句吉祥話,若是能再送點賀禮,就更好了。
至于沒準備禮物……何萍兒渾身上下都是好東西,取下一塊玉佩,就算是頂好的賀禮。
他想着大戶人家長大的姑娘應該知道禮多人不怪的道理,這都撞上了,即便是對他有氣,也該糊住他的面子。因此,謝承志就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
何萍兒一把掀開簾子,居高臨下看着他,冷笑着質問:“謝秀才,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未婚妻嗎?”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謝承志去找了沈寶惜後就有點後悔。他心知何萍兒不是個大度的,如果被她得知此事,他還得費心思哄。
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去找沈寶惜,正覺得沈寶惜對自己不該是那樣冷淡的态度……不該去見也見了,事到如今,隻能想辦法打消何萍兒的怒火。他是個讀書人,得不少人追捧,私底下怎麼讨好何萍兒都成,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哄她……那是把他自己的臉面揭下來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何姑娘,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完全不知你為何會問出這話來,還請何姑娘明示。”
何萍兒氣得牙齒打顫:“你去找姓沈的了,後悔當初沒答應婚事,對嗎?”
謝承志:“……”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未婚妻真就跟個潑婦似的,不是說大家閨秀都知道顧全大局麼?
旁邊的院子裡可坐着百多人,何萍兒不管不顧張口就質問。
即便真有這種事,被旁人知道以後,謝承志顔面掃地,何萍兒又能得什麼好處?
還有,做人留一線啊,動不動揭人老底,以後還怎麼相處?
“何姑娘,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這樣,咱們先去給伯外祖父賀壽。你是晚輩,都到了門口,不去不合适。”
這夫妻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何萍兒之所以選擇嫁給謝承志,一來是心裡喜歡他,反正都要嫁,與其嫁一個自己讨厭的人,還不如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二來,嫁給謝承志後,貧窮隻是暫時的,興許以後一定能成為官夫人,讓整個何家上下都對她客客氣氣。三來,謝承志家境不好,以後要仰仗她才能過上好日子,如此,她也不擔心自己會像其他姐妹那樣嫁人後在婆家看人臉色。
“你去找其他女人的時候不記得自己有未婚妻,這會兒倒是記得讓你的未婚妻給長輩賀壽了。”何萍兒滿臉嘲諷,“我是你未婚妻,所以才有必要進去賀壽,若不是,我都不認識他,憑什麼賀壽?謝承志,你太高看自己了,咱們定親以後,你沒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先走了,你這邊好好想一想,若是還想不明白,這門婚事也沒有繼續往下談的必要。”
話裡話外,竟然有了退親之意。
謝承志面色微微一變:“何姑娘,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我不知道你聽了誰的挑撥跑來說這番話,但……謝某自從和你定親,就再沒有和其他女子單獨相處過。”
何萍兒冷笑:“不愧是讀書人,這嘴就是利索。你與沈寶惜見面時,她身邊肯定有丫鬟和車夫,與白紫煙見面,身邊又有你娘,你勾三搭四,卻還說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樣,别拿本姑娘當傻子!你還記不記得本姑娘說過的話,本姑娘說過不許你和姓白的多相處,結果你還帶她來拜見你的長輩,怎麼,咱們婚事還沒有辦完,你就已經準備好納妾的人選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謝承志氣得臉紅脖子粗,讀書人沖一個女人發脾氣不是什麼好名聲,饒是謝承志心裡都要氣炸了,面上也還是一派溫和:“何姑娘,你誤會了。”
“我又不瞎!”何萍兒放下簾子,“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你做不到我的那些要求,天底下也不是隻有你一個男人,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話音落下的同時,馬車已經開始掉頭。
白紫煙有些着急,她确實很享受旁人将她和謝承志放在一起議論,但那隻是私底下,這麼多人面前她若是不表态,會落下一個勾引有婦之夫的名聲。
“何姑娘,聽我一言。”
何萍兒冷笑的聲音隔着簾子傳來:“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本姑娘聽話?”
今日壽宴的主人氣得胡子直抖:“果然是商戶人家出身,一點規矩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