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很容易被人看不起。
何萍兒氣笑了,壽宴擺不上八個菜的人居然在嘲諷她。當然,她今日跑到這裡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作,可不做傻事,就是想讓謝承志認清自己身份,還想讓謝家的人知道謝承志的妻子不好惹……窮人家好不容易供養出一個能幹的後輩,等到謝承志考中,這些一個個都是貼在他身上的螞蟥,不把他吸幹不會罷休。
偏偏謝承志又真的得了這些人的供養,拒絕不了他們的求助,但凡敢拒絕,那謝承志就是知恩不報的白眼狼。
何萍兒不想被窮親戚打秋風,如今正是鋪墊的好時候。
她聽到老頭子的話,很想嘲諷幾句,但看着院子裡那麼多人,到底還是忍住了,她可以跋扈嚣張,卻不能看不起所有莊戶。
“是,那您老讓謝承志娶一個懂規矩的姑娘就是了,比如那個姓白的。”何萍兒說話毫不客氣,“借着幹兄妹的名頭往男人身上貼,一點臉都不要。”
她說完這話,也不等漲紅了臉的白紫煙解釋,放下了簾子。
車夫除了要趕車的手藝,還得明白主子的意思,此時剛好掉了頭,一揚馬鞭,馬車小跑着離開了。
謝承志感受着衆人看過來的異樣的目光,隻覺得無地自容。他不明白,同樣是大家閨秀,沈寶惜從來不會在人前給他沒臉,即便是後來對他失望,也從來不在外頭說他半句壞話。何萍兒簡直就跟個瘋狗似的,有話不知道私底下說,非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脾氣。
今日過後,大概所有人都會說他找了一個母老虎。
謝母身子不太好,看到未來兒媳婦是這個脾氣,管又沒法管,氣得整個人搖搖欲墜。
“承志……承志……”
她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周圍頓時一陣雞飛狗跳,扶人的扶人,請大夫的請大夫。
*
何萍兒發了一通脾氣,回城的路上面色平靜,她還是不太放心沈寶惜……她有自知之明,無論是家世容貌才華,她都遠遠比不上沈寶惜。
就拿嫁妝來說,何家的姑娘出嫁,三百兩銀子壓箱底,二百兩銀子買東西,每個姑娘名下還有一間鋪子。
鋪子的位置如何,要看姑娘本身在家中受不受寵。不巧得很,何萍兒是不受寵的姑娘之一,等到出嫁時,也不敢指望拿到的鋪子位置有多好。
而沈寶惜呢,沈家夫妻早已為他準備好了十裡紅妝,就如今沈寶惜名下的風華樓和那間脂粉鋪,每日都有大筆進賬,賺銀子的速度,比拿掃帚掃落葉還快。
也就是沈寶惜改了對謝承志的心意,否則,哪裡輪得到她和謝承志定親?
何萍兒這心裡是越想越酸,之前和沈寶惜做姐妹,不光能三天兩頭得到謝承志的行蹤,二人每每出行,她都能跟着占不少便宜。自從兩人鬧翻,何萍兒就再沒能在酒樓中吃到心滿意足了。
沈寶惜聽說何萍兒來找,還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說,便讓人帶她進了門。
何萍兒好久沒有來過沈府,但一花一草都很熟悉,當看到偌大的園子隻有沈寶惜一人,邊上伺候的丫鬟有十來個時,她真的很難不嫉妒。
一路走來,沈府空空蕩蕩,遇見的都是下人。
而何府就不一樣了,到處都是主子,出門逛個園子,往前一步是大房的夫人,往後一步是三房的姨娘,往左又是隔房的二嬸,都不知道是賞景還是出來給長輩見禮的。
總之,何家的姑娘想要清清靜靜不行禮的逛園子,根本就不可能。
“沈姑娘,别來無恙。”
沈寶惜擡眼看她:“聽說你喜事将近,恭喜啊。”
她誠心誠意恭賀,還帶着點感激。
正是因為何萍兒的存在,讓她徹底看清楚自己惦記了兩輩子的男人是個什麼貨色。
何萍兒聽出了她話中的真誠,深覺自己沒必要再出言試探沈寶惜對謝承志的感情。
壓根就沒感情。
興許曾經有,但此時絕對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