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節,大家互道祝福,恭賀安康。
葉傾華因為年紀最小,收了不少的壓歲錢,樂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财迷似的拿回房裡,正坐在榻上數着呢,就聽見安無恙叩門,“夜明珠,出來用膳,等會兒該啟程了。”
“來了。”葉傾華讓春曉将她的壓歲錢收起,拉開門走了出去。
大堂裡,霍深看着見樓梯上并肩說笑的兩人,用手肘撞了撞趙玉聰,“瞧瞧,多般配,女才郎貌。”
趙玉聰端着茶盞轉頭,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看來這一兩年就能喝上長生的喜酒了。”忽又挑眉看向霍深,“就剩你還單着了,滿京貴女,就沒一個能入你眼?”
霍深垂眸,一張嬌媚的臉在眼前閃過,吳侬軟語,含嗔帶笑。等他再擡眼時又變成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娶什麼親,爺我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潇灑很。”
“跟誰充大爺呢。”趙玉聰笑着擲了顆花生過去。
‘吱呀’,門軸轉動聲刺破暖意,冷風卷着細雪灌進大堂,衆人齊刷刷打了個寒顫,大年初一的,會是誰?
逆光中一道颀長身影踏雪而入,藏青錦袍外罩着雪色狐裘,發間還沾着未化的碎雪,“勞駕備些熱食。”清冽的嗓音帶着些許風霜。
“不知公子是?”驿丞看他風度翩翩,貴氣十足,恭敬問道。
“家祖雲太傅。”
“原來是雲公子,裡面請。”驿丞關上門熱情邀請。
葉傾華征征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酸澀,視線逐漸模糊,廋了些,臉上的輪廓更清晰了,腰間還挂着那枚藍翡玉佩。
“新年第一天,可不興掉眼淚。”雲舒徑直走到她面前,他嘴角噙着笑,眼尾卻泛起薄紅。
“我是誰呀,明珠郡主,怎麼會哭。”葉傾華說着轉身仰頭,想把淚水逼回去,卻不想越積越多。
安無恙看着即心疼又酸澀,昨日才以為自己在她心裡是特别的,沒想到還有一個更特别的存在,雲舒。他微微側身,擋住衆人或好奇或探究的視線,目光冷冷地掃過全場。
借着安無恙的動作,葉傾華把頭一低,所有的眼淚垂直砸向地面,沒有留下痕迹,她轉過身強裝鎮定對雲舒笑道:“子謙,好久不見。新年好!”
“新年好!”雲舒從懷裡掏出三枚銅錢,用紅繩編穿起來,銅錢下吊着的玉葫蘆底下刻着‘紫元’二字,這是件道家法器,“壓歲錢,收好。”
“白月光地殺傷力,恐怖如斯。”霍深對趙玉聰小聲嘀咕。
“長生這喜酒估計還有得等。”趙玉聰點頭。
兩人說話得聲音雖然極小,卻瞞不過安無恙的耳朵,被甩了一記刀眼。
“雲三公子要是不介意,一起吃點。”安無恙主人似的邀請道。
雲舒這才将目光轉向安無恙,見他頭上得雲珠發冠,雲舒目光一沉,“好啊,多謝小侯爺。”
三人一桌,位置坐得很巧妙,葉傾華坐中間,安無恙與雲舒分别坐兩邊。安無恙給她剝蝦,雲舒就給她剔魚刺;安無恙夾蔬菜,雲舒就舀豆腐。
葉傾華盯着快要溢出來的碗沿歎氣,“我長着手的。”
“吃不完可以給我。”安無恙自然說道。
葉傾華睜大眼睛看他,“不合适吧。”然後又看向碗,“我吃得完。”
雲舒輕笑,見她吃得兩頰鼓鼓的,柔聲說道:“慢點吃。”接着問道:“冬月二十一,你是不是生病了?”
葉傾華驚訝擡頭,“是。”
雲舒剮了安無恙一眼,你怎麼照顧她的。安無恙低頭沒有辯解,他也認為是自己沒照顧好她。
葉傾華解釋道:“不怪他,那是個意外,不小心見到些不太好的事情,吓到了。”
安無恙沒想到她會在雲舒面前維護自己,欣喜地望向她。
葉傾華沒有理會,而是向雲舒問道:“所以那個人真的是你?”她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沒想夢裡那個真的是他。
“是我。”雲舒又給她夾了塊菜,特意将上面的姜絲移開,“阿傾,還記得我說了什麼嗎?”
“記得。”
“别忘了。”雲舒對她眨了下眼睛,别什麼事都自己扛着,我一直都在。
安無恙算是聽明白了,眼神危險地看向葉傾華,夜明珠,所以那日你在我懷裡夢見了别的男人。
雲舒與衆人同行返京途中,安無恙終究按捺不住,策馬來到雲舒車前猛地掀開厚重的車簾。
霍深和趙玉聰看到後,再次小聲嘀咕。
“你猜會不會打起來?”
“不會,動了手長生就落了下成,他沒那麼傻。”
“也是。”
雲舒對于安無恙的到來,似乎早有預料。他不慌不忙,将白玉棋簍擺上案幾,神色平靜,“手談一局?”
安無恙執起黑子率先落下,“雲子謙,你今天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恰巧碰到了而已。”白子輕叩棋盤。
“恰巧?”安無恙冷笑,“從上一個驿站到此,最少需要四個時辰,小伯爺除夕都不休息就為了這個恰巧。”安無恙沒有在葉傾華面前稱他‘小伯爺’是怕她難過,這會她不在,他不介意往雲舒心口上紮刀。
雲舒聞言,眼鋒如利箭般掃過,棋盤上白子陡然間攻勢淩厲,殺機四伏,“怎麼,怕輸?”
安無恙毫不示弱,迎着雲舒目光回望,随手在棋盤上布下連環劫,語氣冰冷,“我隻怕她難過,她好不容易才緩過來。雲子謙,一個合格的前任應該像死了一樣,如果你做不到,我倒不介意幫你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