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華剛翻上盛南伯府的青灰院牆,月光下一道墨色身影突然闖入視野。安無恙雙臂環胸斜倚在槐樹幹上,漆黑的衣袍裹着挺拔身姿,正仰頭盯着牆頭的她,面沉如水的表情讓她心裡 “咯噔” 一聲,完了,被抓包了。
她眼珠子一轉,想到了對策。忽然向後直直倒去,半點不帶猶豫。
安無恙瞳孔驟縮,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穩穩将她接住,心髒怦怦跳個不停,後怕不已。拍了下她的後腰,又氣又急,“你不要命了!”
葉傾華順勢環住他的脖頸,臉頰貼着他微涼的肩窩蹭了蹭,像隻撒嬌的貓,“我知道你一定會接住我的。”
安無恙心頭發軟,卻不上當,将她放下框在牆邊,檀香氣息混着夜露潮濕撲面而來,“别想蒙混過關。”
葉傾華低頭解釋道:“我隻是有點擔心,過來看看。”
安無恙咬着後槽牙,冷笑道:“你有點擔心,所以大半夜翻牆去見前情人。夜明珠,你知不知道......”他突然頓住,聲音有些顫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害怕你就此回頭,将我丢下。
葉傾華這才發現他顫抖的不止聲音,還有身體。她雙手捧起那張緊繃的臉,拇指輕輕摩挲着他泛紅的眼尾,“安無恙,對自己有點信心。”然後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這個輕柔的觸碰卻像點燃火藥的火星。安無恙瞬間反客為主,滾燙的手掌扣住她後頸,将她徹底抵在牆上。他的吻帶着近乎掠奪的力道,混着急促的呼吸聲,仿佛要用這個吻把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都宣洩出來。糾纏的水聲裡,葉傾華恍惚聽見他喉間溢出的氣音,“夜明珠,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我。”
決定去福州後,安無恙辭了京裡的差事,日日跟在葉傾華的身後。為了安撫他的惶恐不安,這三日她幾乎推了所以事情就陪着他玩。
這日,看完戲已是黃昏,安無恙正琢磨着帶她去哪家館子品嘗美食,卻聽葉傾華突然開口:“今日回家吃。”
“嗯?”
“思墨今日休旬假,阿拂也不當值,正好家裡人都在,給你介紹一下。”葉傾華眉眼含笑。
這是要給他正名的意思嗎?安無恙驚喜萬分,向來無所畏懼的他甚至有些緊張,“可我今天沒準備禮物?”
“沒事,我都準備了,而且師父師娘都是很好的人,放心。”傳遞着安撫的溫度,随後又問道:“你二十那日有什麼安排嗎?”
必須沒有,“沒有,怎麼了?”
“首批任命過幾天該下達了,謝大哥組了個局,都是相熟之人,若你沒事,一起去吧,把你的朋友也帶上。”
安無恙瞬間明白了其中深意。她與謝家來往密切,這次邀約顯然是要将他正式帶入自己的社交圈子。想到這裡,他原本懸着的心突然安定下來,“好,那天我去接你。”
暮色完全籠罩京城時,葉傾華與安無恙踏入仁恩侯府。膳廳内兩桌佳肴已然備好,暖黃的燭火搖曳。雖說衆人此前都曾有過照面,但這般鄭重的正式引薦,倒真是頭一回。
“安無恙,這是我師父,說是師父,其實與父親無甚區别。”
葉傾華剛說完就體會到了與父親無甚區别的教育,“哪有這樣連名帶姓稱呼人的?沒點禮數。”
她剛想認錯,安無恙已不着痕迹地往前半步,将她稍稍護在身後,“師父言重了,名字本就是讓人稱呼的。”
文先生對他的反應頗為滿意,說道:“這丫頭向來不受拘束,小侯爺多擔待。”
“我表字長生,師父喚我長生便是。”文先生即是她的長輩,便也是他的長輩,“明珠她很好。”長輩面前,他也不叫那獨屬于兩人的昵稱了。
爽朗的笑聲在廳内回蕩,文先生滿意地點點頭,“好,長生,快坐下用飯。”
葉傾華接着介紹,“這是師娘,師娘做的面很好吃。”
“師娘。”安無恙恭敬行禮,“改天我定要好好嘗嘗。”
“今日晚了些,明日你來,師娘給你做。”文夫人溫和笑道。
“這是我弟,文思墨,今年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