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下的索克斯府邸。
房間裡柔軟的鵝絨被床褥往下陷入幾分,被褥間起了褶子被壓出道道痕迹。
少女烏黑的長發如海草般鋪滿床褥,她躺在其間,臉頰透着豔麗的紅,少女閉眼,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發燙,就像陷入一片雲彩,輕軟的撫摸,緩慢地流淌。
她仰起脖頸,修長白皙的脖頸在喬治白的眼前晃動,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膚色,晶瑩似雪,又漾出幾分血紅。
喬治白俯身跪在涅美西亞身前,他的雙手在顫抖,他看起來就像在敬拜神明,虔誠至極。
夜色彌漫開來,點點光輝透過半拉開的簾子鑽進來,床榻間的帷幔輕輕飄動,些許被涅美西亞和這被褥一起牽在手中,隻略微一用力就又扯出些褶子來。
紅色的紗幔襯着窗外清冷的月光,顯出一片迷蒙與旖旎……
涅美西亞牽着被褥一角用力,雙眼緊閉,在彼此的呼吸聲中,她忽而蹙眉,剛要睜眼,腦海中就是一片白光閃過。
有什麼東西留了下來。
她聽見對方的喘息聲。
涅美西亞往後撐着身體拖動半身坐了起來,她同少年對視着。
“喬治白。”
她叫出他的名字,聲音沙啞。
喬治白赤裸着身體,他聽見這道呼喚渾身一僵硬抖了一下。
而後他更低地往下低頭。
涅美西亞微微吸氣,她的臉上還泛着絲紅,可神色冷漠。他們之間的距離被拉近,她對着喬治白伸出手,摸上他的頭發。
灰色的短發垂在他的頭上,亂糟糟的,一副被蹂躏過後的模樣。
感受到頭頂的撫摸,喬治白微微擡眼,他的唇角被咬破了個口子,殷紅到不可思議。
然而下一刻,頭頂上的撫摸瞬間大力,涅美西亞捏住他的頭發往上抓——
“你瘋了?”
她的語調漠然。
“白,擡起頭。”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少女臉上的潮紅褪去,冰冷的眼神盯着喬治白,“誰讓你留在裡面的?”
她極其厭惡他人在自己的身體裡留下痕迹,無論是什麼。
少年被迫擡起頭,卻沒敢直視涅美西亞的雙眸。
他害怕看見其間的冷漠。
見他避開自己的視線,涅美西亞冷笑一聲,随即松了手緊接着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喬治白失去支撐低下了頭,而那張原本清秀白淨的上臉龐上也是頃刻多了一個醒目的巴掌印。
涅美西亞的目光掃過他,沒有停留。
“北地之行,你不用去了。”涅美西亞坐好身,随即屈起一條腿踢了踢還呆愣跪在床上的喬治白。
少年垂眸,清晰地将一切收入眼簾,少女的腿心處泥濘一片。
紅豔豔的色彩、顫顫巍巍的花朵,還有混亂的氣息。
他盯得專注,睫羽輕輕地扇動着。卻在聽清楚少女說的話後怔住,終于回了神。
“……”
紅色紗幔襯着涅美西亞的烏發與黑裙,還有她裸露出來的白得晃眼的肌膚,少年啟唇,卻分字說不出。
就在幽暗的房間中、柔軟的床褥間,毫無征兆地,巨大的疼痛裹挾上他。
喬治白捂住胸口往床沿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随即奇怪可怕的紋路爬滿他的身體,在他光潔肌膚的每一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快地蔓延到他身體各處。
喬治白在顫抖,素來淺淡的灰眸裡布滿痛苦。
是反噬。
涅美西亞修行黑魔法,但是她卻沒有受到任何反噬,便是因為這個。
喬治白修行着治愈魔法,而他的存在便是作為她的抑制劑。不僅僅是平複和壓抑她的暴虐情緒,更是代替她承受黑魔法的反噬。
隻是這一次的反噬比以往都要強烈恐怖得多。
涅美西亞冷眼看着這一切,先是揮手默念出一串符咒為自己清潔。
過了半晌,待她欣賞夠了喬治白的痛苦後她才又緩緩開口:“沒有第二次。”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一腳将喬治白踢到床下。
“啧,都髒了。”她瞥了眼被褥上不幸被沾染到的那點零星血迹。
喬治白仍陷在無邊的痛苦之中,黑色的可怕紋路一路爬到他的臉上,他蜷縮着身子躺在床邊的地毯上,身下還有他剛剛吐出來的血迹,而他赤身裸體,毫無遮掩。
黑色的紋路灼燒着他的身體,他的雙眸因着痛苦而失焦,隻是呆呆地盯着房間内另一邊的鐵欄。
金屬的鐵栅欄在夜色中泛着寒光,狹窄的監牢空間裡擺放着一方小小的床闆和一堆銀制鎖鍊。
那裡是專門為阿洛瑞打造的監牢。
漫長的痛苦中,喬治白默默想到,他似乎一輩子都隻能以這種方式存在于涅美西亞小姐的身邊,曾經他以此為榮,過去他心滿意足。
但現在,他開始變得貪心了。
……
翌日一早特洛都城外。
一行身着潔白衣袍的少男少女們沉靜地站在空地上。而為首的兩個人分别擁有着白花花的大胡子和暗夜般的黑色短發,賽倫導師以及赫文安德。
在他們二人的面前還站着一個茶褐色頭發的白袍男子。
“德海特,辛苦你了。”賽倫導師摸摸自己的胡子,對着德海特如此說道。
面前的男人聞言恭敬地揮手表示:“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