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沈瓀出關特意去尋了沈晏，紅唇輕啟臉，她告訴沈晏，她這人不相信情愛，除非沈晏能剖心以證，如此，她便願意嫁她為妻。

沈晏雖不知沈瓀為何如此，卻想也沒想摘下無憂化為斷刃，在沈瓀的注視下，直刺心口！

頃刻間，浮光殿亮如白晝，那時她才從沈瓀口中得知，自己是青丘九尾神狐的後裔，是沈瓀為她施了封印，讓她與尋常狐狸無異，可如此，無憂也傷不了自己分毫。

“師尊，那我該如何證明……”

沈晏一臉焦急，目光真誠且熱烈。

隻見沈瓀眉關深鎖，白淨如雪的面容上沒有一絲笑意，她冷聲開口，輕念咒術，須臾間，破了沈晏的真身封印。

“九尾狐尾本就是神器，你不妨試試看。”

沈瓀一身白衣負手而立，平日裡那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平靜地宛若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散發着幽幽寒意。

她就冷眼那樣靜靜看着沈晏，還誘導她斷尾剖心……

“好。”

隻一個字，沈晏便嘗試着催動靈力化出九尾，更是在手起刀落間，斬斷了自己的狐尾。

“啊！！！”

沈晏唇色瞬間泛白，單膝跪地大口喘息着，隻停頓片刻，便強忍着斷尾之痛，撿起狐尾催動靈力化為利劍，滿眼癡情地看着沈瓀，再次徑直地刺入自己心口。

層層金光從沈晏胸口顯出，又逐一被那利劍刺為齑粉，最終長劍入胸，鮮血順着劍刃流出，暈染在沈晏那昆侖宮服的白綢衣衫上，順着刺繡的紋理，逐漸洇出一朵血花，顯得格外刺眼……

“瓀瓀，如今，你知曉我的心意了嗎？”

見沈瓀不語，沈晏咬緊牙關，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握住臉柄又用力一送！

瞬間，撕心裂肺的嘶吼聲瞬間傳遍浮光殿！殷紅的血液加速流出，逐漸溢出指縫，一下下滴滴落在地上，濺出血花！

沈晏疼得冷汗直冒，整個人不停戰栗着，她顫顫巍巍地跪下，大口大口地吐着鮮血，最終……臉色泛白地癱軟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她手上卻依舊緊握着那柄自己斷尾化出的利劍，努力凝聚渙散的目光看着沈瓀……

“瓀瓀，我是真的心悅你啊……”

沈晏小聲嗫嚅着，淚水混着汗液連同鮮血，一同在浮光殿的白玉地磚上開出花……

終于，那被沈晏奉為神明的人兒，冷着臉走到她面前，輕柔地抱住她，緩緩合上眼，輕吻着她的額頭。

隻一瞬間，沈晏心生歡喜！恍惚間，她仿佛感覺到有什麼滾燙的液體劃過她的鼻梁，未等察覺，她便看見沈瓀纖細如玉的手，覆在了她滿是血污的手上。

“瓀瓀……”

不等沈晏說完，沈瓀突然緊緊便握住她的手，竟将那把将長劍徹底貫穿了她的身體！

“小仙有一事不明，還請清秋仙君賜教！”

往事如同當年那柄利刃，生生刺入沈晏的心裡，痛得她一時間難以呼吸，幸得那一聲大喊将她思緒拉回，讓她得以短暫的逃離痛苦。

沈晏蹙着眉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目光順着聲音望去。

隻見沈瓀将一帕子塞在小仙童手裡，拂了拂衣袖，嘴角含笑，靜靜地伫立在那裡。

“小仙鬥膽一問，清秋仙君您是人嗎？”

您是人嗎？

您……是……人……嗎？！

這話怎麼聽都是别扭的，一時間沈晏哭笑不得，覺得說這話的人腦子定然有問題。正好奇沈瓀會不會抽他時，卻看見沈瓀皺着眉回頭，一臉疑惑地看着那小仙童，嘴邊笑意不減。

【原來，從前你待人竟是這般好脾氣麼？】

前世的沈瓀是上仙，是後三界獨一無二的上仙，地位僅次于混沌初開時誕生的幾位上神。平日裡甚是體恤衆生，又因“歸無之戰”一戰成名，故而十分受後三界敬仰，反倒比那遠離紅塵的幾位上神更能令人服衆。

可沈瓀唯一的缺點便是，性子清冷了些，又不苟言笑，平日裡待人總是闆着一張臉，做事殺伐果斷又賞罰分明。故而後三界除了昆侖神宮那幾位自家人，鮮少有人敢同她如此說話。

沈晏瞬間來了興緻，忍不住托腮伸了伸脖子，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

隻見那小仙童氣沉丹田，大聲地問道：“小仙鬥膽一問，想求清秋仙君告知，您是不是人？”

【她當然不是人啊！你瞧瞧問的這是什麼屁話！】

沈晏翻了個白眼，覺得甚是無趣，剛想重新蜷縮回蘇楹上神懷裡時，卻發現那句話後，先前聒噪着圍觀看熱鬧的仙君竟都閉嘴了，還齊刷刷的看着沈瓀。

四周一片靜默，徒留風吹草木的沙沙作響，好似隻待聽沈瓀的回答一般。

【難不成……你這身世還有什麼秘聞？】

沈晏看着衆仙一臉求知的模樣，不由得心生困惑……

前世自沈晏有記憶以來，沈瓀便已是上仙，所言所行，極少有人敢置喙，更别提有人敢探究沈瓀的來曆了。而沈晏雖作為沈瓀唯一的親傳弟子，平日裡除了粘着沈瓀，更是對她言聽計從，自然也從未探究過沈瓀的過往。

眼下此番情景來看，沈瓀的身世來曆應是另有隐情……

“小仙友怕不是喝多了？怎的問出這種蠢話？”

又是熟悉的聲音響起！

【他也在？！】

沈晏放眼望去，一眼便在衆仙中找到了那唯一眼底毫無笑意的人！隻見那人一臉嚴肅的放手中酒盞，穿過層層人潮，走向沈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