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的明白,自己隻是暫時偷走這個位置。
他們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柳善因隻希望在分道揚镳之後她和小侄子能活下去,趙趙将軍能夠幸福,這就夠了。
想到這兒,柳善因的眼眸又開始變得明亮,她髻上的紅绫向南飄了飄,“是的,趙趙将軍是個很好的人。”
乳娘不語,卻望着主家莞爾笑起。
氣氛堪堪融洽,風雲又起,長夏氣喘籲籲打府外跑來,一臉焦急。她顧不得體統大呼:“夫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柳善因不知所雲,轉眸回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那邊…那邊派人問罪來了……我去喚将軍起床。您,您快去後頭避避。”長夏匆忙來到柳善因面前,卻還是晚了一步。她的話音落時,一群氣勢洶洶的人已經來到了身旁。
長夏知曉護軍府的手段和狠勁,便不得不暫時舍棄柳善因,于人群中悄然溜走。
柳善因起身茫然四顧,她并不明了來者何人。
她隻瞧見秦氏站在他們之中正将她打量。
柳善因察覺危險靠近,下意識将小侄子和乳娘護在身後。她其實很怕,她發怵于他們那一雙雙鄙夷的目光,卻為了小侄子不肯退縮。
柳善因小聲告訴乳娘,“麻煩您帶小寶進屋去。”
乳娘倒也機靈,掉頭回屋立刻上了鎖。小侄子似是察覺與小姑分離,忽而在屋内大哭起來。
可門外的衆人對于孩子的啼哭漠不關心,唯柳善因一人心焦而已。
“這就是蠱惑三郎的野丫頭?”秦氏身邊領頭的年長老嬷開了口。她一個使人婆子,通身的好绫羅,滿頭的金銀钗,看着就非比尋常。
柳善因生于蘭花村,長于蘭花村,何時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她聽見眼前人的羞辱,竟是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秦氏受命于護軍府,自然唯護軍府是從,她望着柳善因躬身同身邊人道了聲:“正是。”便是這一句正是,引得老嬷揮手下令,“把她給我拿了。”
他們仿若就是沖柳善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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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亂哄哄,長夏适才偷溜,就是為了搶先一步過來通風報信。
誰成想,她慌張張跨進門,趙留行這當事者還在屋裡睡得正香。長夏生怕出什麼禍端,趕忙扯着嗓子大呼:“将軍将軍,别睡了。那邊的都打上門了,您怎麼睡得着的——”
怎麼睡得着的?兩宿沒睡,換她也是這般。
趙留行睡得太死,
長夏初喚無果,急的團團轉。
她明了外頭的兇神惡煞可不等人,便隻好使出那招……
但聞長夏前一秒,剛掀起床簾道出一句:“冒犯了将軍。”
下一秒,伸出的重拳就狠狠落在了趙留行身上。
别看長夏身形消瘦,力氣卻一點不輸兒郎。不若府中那麼多活計,怎麼都是她一人做得?
趙留行睡夢中憑白被人打了一拳,自然得醒來瞧瞧。他茫茫然睜眼看着床邊不是柳善因,而是握拳的長夏,頓時怫然作色,他罵長夏,“你瘋了?”
長夏顧不得解釋,直言道:“将軍您可算醒了,您快出去看看吧,那邊來人了——”
趙留行開口時半夢半醒,“那邊?他們來做什麼?”
“聽說,聽說是阿郎叫您回家去。”長夏焦急地左顧右盼,趙留行聞言并未将這事放在心上,他随即大手一揮,翻身給背了過去,“叫我回家?不去!”
主家的态度可把長夏急得夠嗆,“可,可您若忤逆阿郎,我怕他們對夫人不利。”
此話一出,剛才還滿不在乎的趙留行,一聽事關柳善因,似從夢中驚醒般猛地翻床而下,沒等長夏反應,他便已經披衣上身質問了句:“他們人在哪——”
長夏擡頭看得真切,主家分明是要吃人去……
她便忙說:“在,在前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