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瑄指指腳下,說:“珠子陷進去了。”
“什麼?”
那狼狐長眉一挑,小眼兒一瞪,頭部顯出原型來,就着狐首人身的姿态趴到地上,對着黃沙嗅返靈珠的氣息。
宋映瑄自覺挪到一旁,說:“對,對,就是這兒,我實在弄不出來。”
狼狐輕嗤一聲,現出狼爪,就着黃沙向下深挖,許是說書先生的勁兒還沒過去,他邊挖邊滔滔不絕:“一看你這小修就沒見識,能陷進去證明底下有東西引着,挖就行了,指不定還能挖到什麼别……”
黃沙下露出個灰白的毛絨小頭,雙眸緊閉,赫然是隻幽焰魔狼的幼崽,隻是那額間正泛着淡光的金色魔紋卻昭示了它不是隻尋常幼崽。
而是……
“尊主?!”
狼狐瞬間變回原型,一跳三丈遠,躲到遠處的大石後夾起尾巴瑟瑟發抖。
挖珠挖出尊主,尊主吞了他的珠,這還要什麼,吞……就吞了吧,雖然不知尊主為何要把自己埋起來,但……
他是不是應該再給埋回去,别耽誤了尊主修煉。
狂風呼嘯得更加厲害,沙石席卷聚成風暴,逐漸朝這邊移來,狼狐頂着風探出隻狐狸頭,隻見那年輕小修在飓風狂沙中立定自若,微微低頭,盯腳下看了一會,随後彎腰,拎着後頸将魔尊大人……提了出來。
小小一隻,拎在手裡,複又進了茶館。
狼狐在風暴完全席卷前沖進了茶館,化成人型,坐到宋映瑄對面。
宋映瑄将剛撿來的崽子放到桌上,拿茶杯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它的毛,試圖将上面沾着的沙礫撥掉。
半晌,無果,他歎口氣,極不情願地上了手,戳戳他額間又黯淡下去的魔紋。
“變回狗也不忘惦記你這榮譽的象征,生怕誰認不出似的。”
他想使個淨身咒,奈何眼前這隻現在虛到靈力來者不拒,出了就要吸,一條小魔狗,吸他的靈能有什麼好?剛那顆珠子混着狼狐的魔氣,本來吸收了就能醒,這下好,全抵消了,可惜了狼狐費那麼久嘴皮子……
等等。
宋映瑄擡眼,看坐在對面正愣神的狼狐,又環視一周,茶館那些被它騙來的人還沒離開,不由心念微動,靈氣撈一次也是撈,撈兩次三次也是撈,何不……就是有些耗精神,普通人不太受得住。
便隻有他先将靈氣傳給他們,再讓狼狐通過返靈珠渡到狗崽身上,兩邊一稀釋,他就能吸收了。
狼狐呆若木雞,看眼前膽大包天的小修就這麼把魔尊大人放到桌上,一邊垂眸思考什麼,一邊不停地拿茶杯蓋磨尊主的頭,就是仗着尊主心海入關沒有意識,腦袋上的毛都快給他刮掉了!
“你……你這小修,可知手下那位狼尊是誰?”
“嗯。”宋映瑄托起狗崽小腦袋,自它額間魔紋引出已耗盡靈力、變為淡色的返靈珠,丢給狼狐。
“勞你再上去說幾趟,往死裡榨。”
狼狐:“?”
“那不成,我隻聚靈不害命,這群人已經聚完了,不能再用。”
一陣靈力湧動,帶起茶館衆人衣袍紛飛,茶館被包裹進一層輕柔的靈氣中,每人周身都泛起淡藍色微光,強大的靈氣一時充盈整個屋室。
“現在呢?”
狼狐在人界還沒看到過這麼大陣仗,咽了咽口水,看向對面的小修,“你是……”
“不必管我是誰,”宋映瑄撥撥狗崽耷拉的小耳朵,“讓你們尊主欠你個大人情的事,做不做?”
“我……做!”
“行,去吧。”
狼狐忙上台去,人界人氣旺,最滋養靈氣,循環得當可以生生不息,更别說這種品級的靈,這玩意兒十個他聚個百年都聚不光,渡完魔尊大人自己還能留點兒,這回真是給他碰着了。
說書先生又在台上滔滔不絕起來,叫好聲此起彼伏,淡金色靈氣不斷湧入桌上醒木中。
宋映瑄支着下巴,看仍緊閉雙眼的狗崽,戳戳它的耳朵,極輕地歎息了一聲,唇角卻不受控地上揚,“好久不見……”
“季如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