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兩相抗衡，顯然季如骁占了上風。不适感逐漸散去，四肢卻被纏得無力，宋映瑄還靠在他懷裡，手動了動，說：“把我推開。”

“你幹了什麼？”

聽他又問一遍，宋映瑄不想理，随口道：“主人的事靈寵少管。”

“你原先還喜歡管得多的。”

“現在不喜歡，閉嘴，把我推開。”

這次來得突然，沒提前準備，他險些承受不住，幸好讓季如骁等在外面，但一碼歸一碼，靠在人懷裡這種姿态，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季如骁：“本尊又沒抓着你，不能自己起來？”

宋映瑄擡了擡手，“沒力氣，不想動。”

“你從前也這樣？”

“什麼？”

季如骁不繼續說了，将他扶起來站定，誰知他是真沒力氣，松手就又要往身上倒。

宋映瑄皺眉，手撐到他肩頭，不耐道：“想殺了你。”

季如骁當沒聽到，先前那股魔氣太多，一些已經滲入識海，影響了他的情緒。

“你站不穩，又不想靠本尊身上，那要怎麼離開？”

“不知道，”宋映瑄閉眼，想睡覺，“丢這吧，别管了，睡醒我自己回去。”

看真要睡着，季如骁倏地将他拉近，宋映瑄煩躁地吸口氣，睜眼要罵他，卻瞬間愣住了。

入目是隻成體幽焰魔狼，此刻幽火盡除，灰白毛發柔順漂亮，狼頭探過來，絨耳蹭了蹭他的手背。

他不說話了，捏捏狼耳，默默趴上去，整個人陷進狼背，很給面子地揉上狼頭，臉頰蹭在背部絨毛上。

魔狼很大一隻，身軀柔軟溫熱，尤其在這種疲憊時刻，仙君突然就發現了大型靈寵的好。

墊上溫軟的天然毛毯，仙君眼一閉，又要睡了，半夢半醒間對他說：“回去繞着點人。”

别給幾個小弟子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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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映瑄是被一陣飯香勾醒的，睜眼時，小清識正将最後一盤菜端上桌，看師尊醒了，藍眸一亮，跑過來扶他。

“師尊！”

“嗯，”又看桌上的菜，“阿硯做的？”

“好厲害，”小清識睜大眼，“衛師兄說師尊一聞就聞得出來。”

“别人做是聞不出來，他這手藝跟你大師兄學的，喜好都一樣。”

宋映瑄走到桌前，玉筷點了點面前的菜，“大葷。”

小清識盯着他筷間的一塊肉，咽了咽口水，“師尊，我可不可以晚些再辟谷呀？”

宋映瑄撐着下巴，懶懶瞥他一眼，笑道：“你上月也是這麼說的，小崽子一隻，師尊何時讓你辟谷了？”

“可是師父很久前就傳信，說是時候辟谷……”

“聽他的，你幾百年都别想吃到飯。”宋映瑄拍拍椅子，“過來。”

一頭魔狼幼崽進門，又化作人形，季如骁剛安排完被帶回山的部将，回來就看見他本該辟谷修煉的小徒弟、未來的狼族勇士，正坐在仙君身旁美滋滋吃着肉，小嘴兒沾滿油光，開心得尾巴都冒出來，一搖一晃。

宋映瑄不經意一瞥，看到他，挑了挑眉，故意道：“清識，師尊問你，好吃嗎？”

“好吃！”

“可師父讓你辟谷，被他發現怎麼辦？”

“不……”

清識一句“不管他”正要出口，看師尊上揚的嘴角，又生生止住，師尊每次這麼笑都是要作弄他。

“師父不讓吃，清識應該聽話，可師尊要弟子陪吃飯，弟子又不能不吃，”小清識放筷，尾巴耷拉下來，垂頭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師尊，清識以後要聽師父的話。”

宋映瑄：“……”

好小子。

餘光瞥見季如骁，清識連忙下地，尾巴也收起來，站到一旁小聲道：“師父……”

“嗯。”

季如骁沒多說，他也不敢動，乖乖站在一邊，嘴上還沾着點油光。

仙君不樂意了，看他走過來，說：“别吓唬我徒弟。”

“也是本尊徒弟。”

“早不給你當徒弟了，”宋映瑄摸摸小清識腦袋，“長身體呢，多小一隻，飯都不讓吃。”

“他早過了靠進食化形的階段，就是在你山上怠于修煉才長不大。”

“聽你扯，也才不過一百，晚兩年辟谷沒事。”

季如骁一頓，看向霎時僵住的清識，藍瞳眯起，緩緩問：“多大？”

“師父，師尊，我、我今日課業還沒做完，先走了，師父師尊慢吃！”

小清識邊說邊朝外跑，沒等出門就被靈氣揪着後衣領拉了回來。

季如骁将他提溜到兩人之間，清識害怕，慌亂間直接變回原形，倒是和魔尊如出一轍的小狼崽子，隻是狗崽毛色發灰，他卻通體雪白。

藍眼睛小白狼奮力掙脫師父的魔爪，鑽進師尊懷裡，瑟瑟發抖，毛絨崽子入懷，宋映瑄深吸一口氣，心都化了，抱着狼崽離季如骁遠了點。

“你這麼大隻魔，能不能别老吓唬小孩？”

清識埋首在師尊懷裡，拿屁股對着他，尾巴夾起，一副怕到不行的樣子。

季如骁毫不理睬，擺出一副在仙君眼裡不近人情的冷硬姿态。

“赫爾伽，告訴你師尊，今年多大。”

“……”

“說話。”

他聲音又冷了幾分，吓得清識使勁往師尊懷裡鑽，聲音打起顫：“一、一百……”

一陣魔氣猛地攥上尾巴，要将他倒提起來，清識狠抖一下，大聲道：“不是！弟子騙了師尊，我今年兩百歲整，您帶我回來時我已經一百一十歲了！”

宋映瑄：“……”

可真是個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