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
柳則玉笑得用力,手也用力。
師尊正拿斷了指骨的手碾他掌骨,再抽不出來手就廢了。
一旁烈蒼期待萬分,等仙君介紹身邊的紅衣少女。
仙君微微含笑,識海傳音道:“嬌嬌,本君現在同他打,勝算多少?”
“挺高的,打吧。”
“當真?”
“過兩日一同去泡洗髓靈泉。”
仙君松力,柳則玉立時将手抽出,手骨已被攥得變了形,他默默離師尊遠了點。
仙君朝少女挪近一步,回烈蒼道:“愛徒嬌嬌。”
愛字咬音頗重,柳則玉挑眉,上下打量一番少女,“小師妹?”
嬌嬌乖巧行禮,“師兄好。”
烈蒼在一旁笑容更甚,看少女紛飛的衣袖,朗聲誇道:“嬌嬌姑娘真是好生俏麗!模樣嬌,名也嬌,不知可有婚配?”
“?”
“?”
四下安靜,烈蒼嗓門又不小,本就豎着耳朵的衆修被他震了個清清楚楚,紛紛悄聲議論。
“這烈蒼也太魯莽了,哪有上來就問這個的?”
“他這是看上霄月那小徒了吧?不是說魔族對這種事都大膽得很,一點也不藏着掖着。”
“再怎麼說也過于大膽了,這才第一眼吧?”
“來來,開一盤,買定離手啊,仙君此番動不動怒。”
“一百靈珠,我壓不動,霄月脾氣一向不錯。”
“七十,不動。”
“那我壓動吧,一百,看他好像挺喜歡那徒兒的。”
“跟一個,一百五。脾氣再好又如何,那姑娘模樣有十七沒?換你們徒弟能忍?”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看着還小,其實已經大幾百了……不過也确實冒犯。”
被冒犯的季如骁來不及生氣,首先要穩住已經半召出長劍的仙君。
嬌嬌輕歎口氣,悄悄按下他聚滿靈氣的手,朝烈蒼回道:“多謝烈前輩關心,晚輩剛入宗門,還想多陪師尊一些日子。”
宋映瑄在識海:“别叫他前輩。”
季如骁:“忍忍,将來叫他狗賊。”
烈蒼無視他話裡的拒絕意味,又問:“嬌嬌姑娘可有什麼喜好?”
宋映瑄:“好機會,說你喜歡鎏金鯉。”
季如骁:“……”
少女擡頭,望向身旁仙君,清澈眼瞳一片孺慕之情,“師尊厲害,徒兒最喜歡師尊。”
看少女一派天真爛漫模樣,衆修士皆笑起來,還真是小孩子。
偏那烈蒼不懂,追問道:“本王問的是嬌嬌在男歡女愛上有什麼喜好,如何才能娶你回去?”
“……”
這下柳則玉都聽不下去了,湊到他耳邊道:“大王,修界求親同魔族求偶不太一樣,你這樣可要吓到我小師妹了。”
“哦?”
按下已然化形的長劍,季如骁識海勸他:“宋映瑄,忍。”
“忍什麼?”仙君冷笑,“本君的人也敢肖想,今日便削下他的熊頭炖肉!”
嬌嬌湊近,握上他的手,在識海輕聲道:“别沖動,師尊,你也說了我是你的人。”
宋映瑄一頓,季如骁剛才說話用的本體聲音。
“季如骁,”緊了緊身側相握的手,仙君側眸看他,“再叫聲師尊,叫得好聽我就收劍。”
“不叫,打吧,“蹬鼻子上臉,季如骁不慣他,漠然道,“你我此生休矣。”
一旁柳則玉同烈蒼說了一大通修界禮法,穆擎笑呵呵站到兩方之間:“嬌嬌姑娘佳人絕色,烈尊主一見傾心也難免,隻是魔族多豪爽,怕吓到我們修界女子,求娶之事……”
他轉向烈蒼,“烈尊主還是先放放?”
烈蒼沉吟,朝嬌嬌道:“行,嬌嬌姑娘,本王方才多有冒犯,不知修界姑娘如此怕羞,你且再想想,本王過些時日再來問。”
“……”
穆擎一口一個烈尊主,招呼烈蒼到一邊去了,仙君的氣到底沒動起來,那邊收盤歡笑哀嚎聲不絕,仙君聽到,不無可惜地問季如骁:“那邊壓什麼的多?”
“不動,”他硬邦邦答道,“畢竟你霄月脾氣好。”
“失策,早知本君動他一動。”
難得師徒相會,柳則玉晃悠過來,直接在師尊身旁添了一桌,挨着嬌嬌師妹。
衛硯剛想問師兄為何不挨自己坐,就見他手裡颠出個金絲靈珠袋,袋子雖小,卻裝了整整十萬八千靈珠。
他身軀一震,猛然低頭,小銀蛇此刻安靜盤在腕上,發現被看着,小腦袋微動,緩慢滑動身軀,繞他的指節爬了爬。
“……”
柳則玉将錢袋遞過來,綠瞳染滿笑意,“師尊放心,徒兒早去壓了一盤。”
仙君瞥他:“賺了?”
柳則玉笑而不語,看一旁的紅裙少女,頗感興趣地湊過去:“師妹何時入的門?”
講話間尖牙微露,豎瞳魔氣橫生,也不怕吓到師妹,自顧自朝人笑着,眸中幽綠惑人,一副放蕩魔相。
似乎第一次被男子這般看着,嬌嬌垂眸,不安地朝師尊挪了挪,又怯生生看他一眼,“前、前些年。”
“哦……前些年,”柳則玉托起酒樽輕晃,觀其中蕩漾水波,毫不避人地渡了波暗綠魔氣進去,将酒遞到嬌嬌面前,眯眸笑道,“既然都是同門,喝師兄一杯酒?”
“……”
仙君奪過酒樽,“你師妹還小,今日喝的夠多了,本君替……”
瞥見其上萦繞的詭異綠息,手堪堪止在嘴邊,“阿硯。”
一旁數錢的衛硯擡頭,看師尊将酒遞到他面前,說:“替師妹喝杯酒。”
“哦,好……”
酒樽又被撈回去,“師弟數錢呢,我代他……哎呀。”
杯中酒不小心灑了滿地,柳則玉惋惜地搖搖頭,“如此美酒,可惜了。”
“……”
宋映瑄識海問:“什麼東西?”
季如骁:“化形魔息,碰一下今晚醋溜魔狼大宴來賓。”
仙君不動聲色拉嬌嬌坐遠了些,再次:“則玉是有些沒禮貌,但是人不壞。”
宴罷,接引弟子紛紛引修者到對應廂房,一旁烈蒼起身,穆掌門親自作陪,人不壞的柳則玉拜别師尊,也跟着一同離開了。
看師兄身影消失在拐角,衛硯碰碰師尊,“師尊,靈珠數完了。”
“如何?”
“少了一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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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内,青花纏枝香爐袅袅燃起輕煙,仙君靜坐榻旁,滾雪長衫曳地,正閉目心海運靈。
忽聽耳畔一陣細微響動,雕窗被頂開,一個毛絨小頭自其後探出,叼着塊淡紫靈石,靈活地翻進來,後退一蹬,又将窗關上,跑到他腳邊。
狗爪扒他衣角,仙君沒睜眼,季如骁識海喚他,他也不睜眼,狗崽将微泛靈氣的紫光石放到榻上,朝地面一撲,變成個紅裙小姑娘,裙間金鈴四響,仙君還不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