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次,徙倚挽着頭發,給剛進的葡萄裝筐。
老霜旦經過她身後,拍拍她的肩,“好孩子,我打算給你放個假。”
“什麼?”紫葡萄沉甸甸,單是捧着就夠過瘾了,“不不不,我不用放假。”
“這就是鐵血的夷則戰士?”霜旦望着她的背影,“那天你明明哭得很厲害呢。”
“我早就沒事了。”徙倚直起身,轉過來擦擦汗,輕松地笑,“我為她驕傲。”
驿站又來了新的孩子,走老流程,先當學徒,睡集體寝屋,綁着小手絹跟在向導身後跑來跑去。
徙倚玩得很好的那一幫裡,隻有灘塗還是學徒了。
江葭是相當熟練的成年截道者,幾乎可以說得上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驿站又培養起幾個可以遠程送貨和護送旅人的,但誰也不如徙倚輕車熟路。
傾楸的工作水準和江葭差不多。除此之外,學徒們最喜歡他帶班,也許因為他自己也是從偷懶貪玩走過來的,現在又很會唱歌哄人學知識。
旅人們喜歡淅舟的細膩禮貌有分寸。天晴的時候她也去天空送點貨。天氣惡劣的時候人們就不她去了。她成長的時候沒接受過體術訓練。
灘塗給新來的小孩當向導,就像當年的江葭和傾楸一樣,
似乎一切都恢複了平靜,一切又回歸原來的軌道繼續運轉和前進。
旅人來了又去,帶來星幔之地别處的貨物,又将驿站産出的作物帶到四面八方。
驿道越修越遠。
雨火照料着天空,他們照料着大地。
隻不過,徙倚在天上趕路的時候,從沒有見到過多于三盞的火。
她問過霜旦,雨火真的沒事嗎?
“當然了,我親手把她送到赴昇山脈,看着她點了那裡的火的。”霜旦回答。
“那,為什麼火的數量沒有變多?”
“因為特裡厄之塔上沒有那麼多位置呀。”
這個解釋倒是合理。
徙倚忽然想到,“舊的火會怎樣,熄滅嗎?”
“嗯,新的火一靠近,舊的火就熄滅了。”霜旦望着窗外,好像既怅然又欣慰。
徙倚沉默地站在他面前。
那麼,後來,大地上的所有火都會是這樣?
所有火都是雨火的。霜旦的火則全部消失。
到這個時候徙倚才意識到,自己童年時在夷則山南仰望了十幾年的火,那總是給他們送來金色的風和花朵的火,是很多年前的霜旦點的。
他的火照亮星幔之地許多年,以後,就像從沒來過一樣了無痕迹。
徙倚有點心疼他。
不過,也沒有關系。
他們都是霜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