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秋天裡,像那樣的暴風雨沒有再來過。
藍樹驿站似乎平安無事了。
收柿子的那幾天,有天早上徙倚被叫到倉庫見老霜旦。
到那兒後她還看到了穆榛和晨梁。
三個人都在短袖衫外穿初冬的厚外套,哆哆嗦嗦,縮手縮腳。
當冬天試着在大地上敲門的時候,人們總是這個樣子。
“郵差給我帶來了一封信。”霜旦也在吸溜鼻涕,“詩神湖的人類。他們需要一個驿站。我想要派你們過去,但你們也可以說不。”
“我想确認一下。”
穆榛和另外倆人對視完了就問,
“就我們三個嗎?”
“當然還有别人啦。”霜旦把那張紙遞給他,“但小分隊是你們三個組織的。朋友,信得過的人,有所專長的人,可以自己挑。”
穆榛看完信,遞給晨梁。
晨梁欣然微笑。
“太好啦。我願意去。”
“我知道你願意去。”霜旦将雙手塞進口袋,“你想到處走走,我知道。”
“我也願去。”穆榛說。
“你很穩重,我放心。”霜旦又對他說。
現在輪到徙倚看信。
她連忙接上表态,“我也願去。”
“你這兩樣都占。”霜旦吭嗤一笑,“隻是年紀輕了點兒。和他們一塊去吧。”
徙倚把信還給他。
她忽然覺得驚詫。
她沒記得自己說過想到處走走。沒對任何人講過。
是沒講過吧?
“你們三個都願意去的話,現在小分隊就算成立了。可以去拉人加入了。”霜旦說,“動身時間你們可以自己定。要帶什麼走,帶多少,你們自己商量。有問題随時問我。”
“現在就有。”晨梁問,“最晚什麼時候動身?”
“最晚明年春天吧。”霜旦笑,“在這兒最後再過一個年。”
聽他這樣說,徙倚忽然有點難過。
這個意思是,去建了新的驿站之後,她就一直守在那裡了?不回來了?
那樣的話,萬一哪天雨火或者煙河回這裡不就找不到她了嘛。
“我們以後不能回來啦?”她擔心地問。
“能啊。”霜旦把信疊好收起來,又迫不及待地揣起手,“就是到時候估計忙得沒空回來。近幾年可能都這樣吧。”
那就得拜托留下的人告訴雨火和煙河自己已經去詩神湖了。
詩神湖這名字還挺特别的。
但藍樹驿站明明更對她口味。
徙倚既郁悶又期待。
“還有一個問題。”
晨梁高挑挺拔地站着。
端正對稱又莊重的西爾芙站姿,穿着驿站土不拉幾的襖子和棉褲,怪滑稽的。
“我們帶多少人比較合适?不能把整個驿站的人都卷走吧?我看之前走的小分隊好像都是十來個、二十幾個的走。”
“差不多就是這個人數吧。”霜旦又笑了,“夠用了。别更多了。給我留點人。咱們這兒還是挺紅火的。”
“可是,我一直都覺得不對勁。那點人怎麼夠修起一個這麼大的驿站啊。”
穆榛的頭發過耳,打卷,
“就算您說是修個幾年,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是不能隻靠這幾個人幹活呀!”
霜旦似乎為他們問出這樣的問題而憐憫他們,
“咱們是受人請求去給别人建驿站。那驿站也屬于他們,他們當中的很多也會住在驿站裡當截道者,吃驿站的飯,受屏障樹林保護。”
“所以我們要和那裡的人交朋友了?教他們怎麼建驿站,然後一塊幹活?”
徙倚說。
“看看人家小孩!”
霜旦笑着推搡晨梁和穆榛。
徙倚面紅耳赤的。
一方面,她真的成年了。
另一方面,剛才她也在納悶十幾個人怎麼修得起這麼大的驿站。
“去吧去吧。”霜旦推着他們走出倉庫,“給你們減少排班。先組隊,然後把需要的物資讨論出來。”
“我們需要去詩神湖看一眼嗎?”
穆榛問。
“可以。多試幾種方法,大緻确定一個計劃。”
霜旦好像急着去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