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河走進驿站,沉默、挺拔、敏捷,很快就被第一個看到的人認出是戰士。
繼而,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這位英勇的戰士!您是否需要雖然還不如您強大但同您一樣一片誠心的同伴?”
“我該去哪裡、怎樣成為您所屬的光輝的隊伍的一員呢?”
他們圍着煙河問東問西。還有人拉着煙河的手說,“我們将一同驅散大地上的烏雲和電閃!”
也有人這就舉着酒杯湊到她面前,“我已年老,不宜上戰場,但容我向您和您的同伴表達敬意!”
徙倚遠遠地看見她,想擠過去,但根本不可能。
她想起煙河頭幾次來驿站看她時,都是沉默地神秘地坐在角落裡獨自吸煙鬥,看上去既寂寥又潇灑。
她怕是一時間找不回那種感覺了。
“我是來看妹妹的!”
煙河的嗓門低沉,不嘹亮,大家聽不太清楚她這無奈的辯白,
“不是來征集同伴的!有專門征集戰士的!你們自己去打聽!在輝淪河!……輝淪河!”
她揮手激昂大喊的樣子滿足了他們的某種想像。
他們更熱切地湊上前。
徙倚徹底聽不清煙河在說什麼了。
煙河同樣也聽不到徙倚邊跳腳邊揮手喊出來的東西。
沒人聽得到。
但是,從煙河臉上的苦笑和她僵硬又卑微的動作來看,她正點頭哈腰地和這幫人打馬虎眼。
她個子很高,現在卻卑躬屈膝地舉着杯子一個一個碰過去,邊碰,邊往各個可能的縫隙溜眼睛。
徙倚滿頭大汗地站在原地,不再揮手跳腳,抹了一把汗,遠遠地看着煙河。
這也算是某種人生體驗吧。
忽然,一抹純淨到幾乎是在聖潔地發着光的白金色閃進人群。
是江葭。
她是怎麼做到穩穩地端着堆成山的一盤烤雞腿還能擠進這麼多人去的?
她笑容可掬地招呼大家吃雞腿。
有人不滿她擋住了傳奇戰争英雄。
更多的人還是更愛吃烤雞腿。
煙河已經不見了。
她溜得太快,徙倚都不知道她往哪個方向蹿了。
待會該去哪裡找她呢?
地上有個摔碎的杯子。
徙倚一片一片撿起來。
這個世界确實被半存戰争攪了個底朝天。
這幾天的飯菜和飲料味道都不大對。
不會連準備食物的截道者都準備跑去打仗了吧。
被摔碎的是個小瓷杯,上面有花花草草。
徙倚很喜歡它們。
她憐惜碎片,也喜歡花花草草。
她試着将小杯子拼回去,又放棄了,把碎片都收進衣袋。
磨平邊緣,做成小擺件也挺好的。
一隻手,結實有勁,按在她的肩上。
“噓。”
是煙河。
煙河貓着腰,披着塊褥子,一雙金眼睛在陰影裡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