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清透,夜裡寒涼。
夜色濃得像潑翻的墨,白伽藍單薄的身影嵌在敬嘉軒鎏金雕花大門前。
風吹得她衣袂飄飄,路人紛紛繞道而行,仿佛她身上自帶“生人勿近”的氣場,連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瞟一下。
應知白淩晨三點發來的消息還刺在手機屏上:【來】,後面跟着的定位像道催命符。
此刻第十九通電話依舊石沉大海,智能語音溫柔得諷刺,“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終于,裡面的人慢悠悠地走出來,告訴她,“少爺讓你在門口守着,保護他的安全。”
白伽藍也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董安宇轉身時瞥見她後頸,那裡有塊未愈的咬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走進房間時,應知白正閉目養神,褚珩見人回來,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輕輕招手示意對方靠近。
他唇角微揚,帶着幾分好奇問道,“這麼冷的天,二小姐竟真不進來?”
屋内昏暗,幾人身影交疊不堪,迷離中帶着幾分壓抑,卻隐隐透出一種主次分明的秩序。
應知白派出去的人,未經允許便擅自行動,這無疑是對主人權威的挑戰。董安宇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他頻頻看向右側,支支吾吾地不敢回話,“這個……這個……”
褚珩看出了他的窘境,卻并未多言,隻是擡起腳,輕輕踢了踢身旁的美人。
美人吃痛,輕呼一聲,驚醒了應知白。應知白緩緩睜開眼睛,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董安宇心中一緊,仿佛禍從天降。他連忙解釋道,“二、二小姐說,說,說……”
可事實上,二小姐什麼都沒說!董安宇急得幾乎要跪下來哭訴了。
褚珩好奇的不行,“說什麼了?”
“說了好。”董安宇欲哭無淚。
“就,就沒啦?”褚珩不敢相信。
“沒了。”
白伽藍這幾年為什麼一直待在應知白身邊,大家心裡都有數。
隻是這位二小姐敢作敢當的性子,着實讓人佩服。
聽到這裡,褚珩推了推身邊的水蛇腰,語氣帶着幾分調侃,“都走,都走。沒看到二小姐都生氣了嗎?還不趕緊走?”說着,他揮了揮手,将衆人趕了出去。
門外,一群長腿白脯的美女蜂擁而出,門縫中透出一絲白光。
擡頭望去,白伽藍靜靜地站在一旁,垂着眼,周身環着一股寒意。
應知白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雙腿交疊,雖然人未動,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褚珩見狀,聲音提高了些,“快點啊!磨蹭什麼呢?外面冷,難道想凍着我們的白少不成?”
見白伽藍依舊如冰山般紋絲不動,褚珩扭頭看了眼黑暗中坐着的人,語氣似乎也冷了幾分,“真是個狠人。估計就算讓她在外面站一夜,火燒眉毛了,她也不會動一下。”
“那就讓她站着。”應知白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露出一張白淨的臉。
那張臉上,一雙豔麗至極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眉宇間蕩漾着數不清的邪氣,即便不笑,也透出一股風情萬種。
應知白點了根煙,彈了彈煙灰,煙霧缭繞間,房間裡的人已經散了個幹淨。
“我們家二小姐嬌貴得很,會搬救兵的,不急。”
“不會吧!你家老爺子這麼晚還不睡?”褚珩有些驚訝。
“賭濱州那塊地?”應知白抽得兇,沒一會兒,一根煙就燃盡了。他伸手想再掏出一根,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褚珩嫌棄地撇了撇嘴,“我可不敢要。你們家内鬥這麼嚴重,我手上的錢還得留着養美人呢。”
無論何時,但凡涉及一個“争”字,耗的都是财力。
君子如珩,小人如油。褚珩渾身上下也就名字還像點人樣,可他不抽煙,拿手扇了扇飄過來的白氣。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應知白悠悠的拿起面前的酒杯。
褚珩可不管,擡眼看了時間就說要走了,說什麼家裡的小貓還沒喂呢。
應知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後董安宇就悄莫的溜了進來。
董安宇進來後,輕聲收拾着地上的東西,“少爺。”
他以為應知白要撤了,“車子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應知白皺眉不耐煩,“誰說我要回去了?去,給我拿酒來。”
應知白今天想喝點,就在敬嘉軒喝。
敬嘉軒的地理位置不好,嵌在山中,稍顯偏門。
一層面積大約三百多平,長廊中空,扭頭就能看見一條天然的小瀑布,山間的冷風佛帶起樹丫,一時吹得有些鬼魅。
應知白在裡頭喝,白伽藍就在外面站着。
董安宇則每隔一段時間就溜出來拿點東西實則是為了看看白伽藍。
看後面是在看不下去了,看着應知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的口,“少爺,天要亮了。”示意白伽藍已經在外面站了一個晚上了。
應知白喝的不多,空酒瓶子雜亂無章的擺了十多個,整潔的襯衣鄒的不像話,宛如一隻無骨曲蛇倚在窗邊看日出,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董安宇也沒敢在說話,更沒想到他家少爺竟然真的讓人站了一晚上。
想起來這樣的情況還隻是出現在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候應知白才回來沒多久,應家的事,公司的事,他忙的要死。老爺子說他不會照顧人就硬是塞了一個新人過來。當時的應知白也是這樣讓她在院子裡站了一晚上。
随後就她就站到了他的身邊,這一站就是好多年。
應知白關了窗,反手拎着外套搭在肩上,出了門,想拿出根煙來發現手不夠用,于是把外套蓋在了白伽藍的頭上。
主子有動作,白伽藍擡了頭,拿下衣服,眼底一片青黑卻不見困意,神色清明的很。隔着煙霧與妖治的雙眸對視了幾秒,随後就收好衣服低了頭。
兩人的影子在長廊裡拉的很長,應知白努了嘴狠吸了一口。
看着白伽藍的模樣,一雙豔瞳暗湧流動讓人猜不到心思。
“走了。”應知白叼着煙又将衣服抽了回來,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伸手穿了回去。
董安宇跟在身後小聲的跟白伽藍說,“二姐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就我來好了。”
應知白放過了白伽藍。她回去老宅的一事就這麼說了算,隻罰站了一晚上。
“好。有事叫我,辛苦你了。”白伽藍嘴上這麼說可心裡知道這事沒完。
這幾年她在應知白身邊的路越來越難走,以後這樣的情況也會越來越多。
應知白不可能每次都這麼輕易放過她,她還是得好好照顧自己。
白伽藍坐在後頭閉目養神,前頭司機突如的聲音打斷了,“二小姐。”
“什麼事?”
“大少爺讓您去他車裡。”語氣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