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所有都恭恭敬敬叫她一聲‘二小姐’,可都是心裡想的都是‘走狗’。她是應清輝光明正大放在應知白身邊的。應家内部争鬥激烈,老子提防着子女,子女也防備着老子,白伽藍深陷其中,日子過得也是艱難苦澀。
坐上副駕,白伽藍微微扭頭看着後座的人,欲言又止。
應知白把她叫過來又沒說什麼事。
車子開離了林區,街上的迷霧還沒散去。車内有些昏暗模糊,應知白閉着眼,眉宇還沒有放平。
董安宇微微看了眼後視鏡示意白伽藍現在趕緊閉嘴。
應知白喝了酒犯困中,被吵醒的話他們倆會死的很難看。
可白伽藍是誰?她佯裝沒有感受車内的低氣壓,一副公事公辦的開了口,“少爺。”
董安宇眼一閉埋哪都想好了。
“老爺子設了宴想讓您回去一趟。”
這麼幾年,沒有人知道白伽藍哪來的膽子,誰都不敢在應知白面前說錯話,可偏偏白伽藍每每都精準的在他的雷點上蹦迪。
應知白似乎被氣笑了,聲音透着懶散,可周身都散發着戾氣,“行啊,二小姐都發話了,我當然聽二小姐的。”
應家有三子女,大姐應知清,原配生的,老二應知笑,不知道哪來的。現在的應家夫人還是應知白的繼母,隻比他大個幾歲。應知白沒有妹妹,白伽藍這個‘二小姐’說來就有意思了。
圈中人都知應家是個虎狼窩,老大是個狠人為了躲聯姻直接下嫁保安,氣得應清輝在婚禮後一夜白頭,後來不知道怎麼地又說要離迷戀上了一個乳臭未幹的戲子,折騰幾年,兜兜轉轉硬是沒把手中的股份讓出一分出去,衆人這才看清大小姐打的是什麼牌。
倒是老二看着乖,不作妖也很安靜聽話,結果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不費一兵一卒就拿到了老爺子西北邊的位置。
那時候應知白剛剛回來,彼時老爺子結婚做宴。因為是個不可言的宴,所以隻叫了身邊的幾個。
應知白滿身酒氣,懶散地倚在廊下,仿佛剛從酒瓶堆中掙紮而出,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管家緊随其後走來,身後還跟着一位面容極為秀麗的女子。
應家的宅院是典型的中式風格,五進五出,磅礴大氣古樸典雅。應知白以為自己的俊美風姿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無骨般歪着頭,帶着幾分挑釁看向紀元康。然而,視線中突然闖入了一抹純淨的白色,打破了這片刻的迷離。
應知白伸手推開紀元康,步履蹒跚地朝白伽藍走去。他的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眼中閃過一絲短暫的清明,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笑意,言語間滿是戲谑,“喲,這也是老爺子新納的?”
白伽藍身體微微一僵,沉默不語。
紀元康微微躬身,語氣冷淡而疏離,“怕少爺您出事,特意帶了個會照顧人的過來。”見應知白目光死死鎖在白伽藍身上,他又補了一句,“老爺子吩咐的。”
紀元康是身在應清輝身邊四十年的老人了,他也不清楚應清輝對待這個小兒子是什麼态度。
應知白繼承了應清輝身上所有完美的優點,有城府有心計,手腕狠辣。可應家的人看到的都是清輝似乎不怎麼把這個小兒子放在眼裡。
有人說是因為應知白母親的緣故,有人說是裝出來的,有時候就連紀元康都持懷疑态度。
應知白已經上下其手将人圈在懷裡了,“她叫什麼——”
“還不滾進來?”
話還沒問完應清輝的聲音就從中門傳了出來,身邊跟着一身紅裝的新娘子。
原本今日應當是喜慶辦喜事的良辰吉日,可宅院裡卻沒有預想中的熱鬧氛圍,應清輝更是親自出來召喚自己的小兒子進去。
衆人入座之後,才開啟了今日的主題。
用餐期間上菜時,應知清不停地給身旁的新玩伴夾菜,手不停歇,嘴也不停,“三弟何時歸來的?竟也不跟大姐說一聲。”
紀元康是應清輝的親信,此刻卻站在了應知白身邊。哦,是娶新老婆了,當然不用舊人咯。
應知白擡眼掃視了一圈,嘴邊的流氣絲毫沒有要遮掩的意思,當着衆人的面就怼,“管好你人形玩具,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過問了?”
粉撲三尺厚的男子不由得抖了一下,應知清卻依舊笑容滿面,“大姐這也是關心你,畢竟長姐如母。”
應知清是下棋的高手,聲東擊西,不見血光絕不罷手。但在座之人似乎都對這番話充耳不聞,畢竟今日的主角新人還在。
應知白也不是吃素的,紀元康為他布的每一道菜他都不予理睬,非要自己動手,場面一時顯得有些荒唐。
他從容不迫地吃、吐,吐幹淨後,漱口,悠然地擦拭嘴巴,“你母親已逝,我母親尚在。況且你的年紀确實足以做你媽的媽了。”
說這話時,衆人刹那皆靜,原本熱鬧的席面,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響。
應知白悠然,半晌又道,“你看看人家新娘子,你這個年紀都能當她媽了,結果人家卻當了你的媽。你是想明面上叫她小媽,還是叫她——”
“老三,今天是家宴。你大姐也是關心你,何必說話這麼夾槍帶棒的。”說話的是原配娘家人,也是應知清的舅舅,溫雲林。
應知白實在有些不耐煩身邊的蒼蠅嗡嗡亂飛,盯着人好一會後才說話,“你哪位,管我到頭上了?”
溫家人靠着應家苟沿殘喘,還有臉在他面前叫嚣。應知白放下筷子,周圍的人竟然也跟着放了下來。
冷了聲,“我沒什麼耐心,别提我媽,别跟我來虛的。我是應家的人,但我也隻是應家老爺子的人。”
這話講得有意思,誰不知道應家知白喊的是白少,而不是所謂的應家大少。
桌上停了筷隻有應老爺子照常如舊,好似沒到這番話,眼皮都沒擡一下,招呼着衆人,“先吃先吃,涼了浪費。”
說罷,衆人這才接着動筷。
可幾箸過後應清輝就說自己吃飽了,叫大家來也就是聚聚,讓大家沾沾喜氣。他人到老了還能找到真愛,很是不容易,什麼感謝大家的捧場。
說着招了手把身後的白伽藍叫出來,“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從金融城接回來的頂級的天才。”說着看向了應知白。
“小白,白伽藍。”應知清坐在百年雕花的木椅上,一手摟着白伽藍的腰笑眯眯地看着應知白,“你身邊缺個會照顧人的,我看小白就很不錯。”
應知白嘴裡挂着玩味,手裡的刀具像是玩具被他拿在手裡看了又看,“很是用不着,您老要是覺得新娘子不夠用的話這個小白在加一個上去呗。”
應知白,知是輩,白是名,也是母親的姓,所以他最反感别人叫他小白。
應清輝一口一個小白的叫着,很是親熱。要知道他從不管應知白小白,隻叫老三。
“應老三皮癢了是吧!”應清輝黑了臉,白伽藍也很有眼力見的走到了應知白身邊叫了聲,“大少爺。”
應家隻有長女,所以白伽藍叫他一聲大少爺也是正理,畢竟在外人人都要叫上一句的是‘白爺’而不是‘應公子’。
應知白那幾年在國外混得如魚得水,應清輝差點以為他要不回來了。費了點心思才知道原來人早在自己的眼皮子的底下了。
如今他一句話都能吓得他身邊一半的人停了筷可見不是一日之功,隻怕是早早的就布了局,隻是借應知清的手掀開這遮羞布罷了。
吃得差不多了,應清輝也懶得招呼他們。寒暄幾句後就帶着新娘子溜了,留下幾人也沒什麼意思。
午後三點董安宇終于趕了回來,看着應知白身邊站着的美人不由地一驚,誠惶誠恐看着應知白,還以為自己犯了錯,“少爺,是我哪做的不好嗎?”
應知白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曬着日光浴渾身白到反光。一雙妖豔潋倩的美瞳被墨鏡擋得嚴嚴實實地,留下的半張臉依舊漂亮的不行。
董安宇以為他睡了,沒在出聲。應知白最不喜歡話多的人,他喜歡清靜,越清靜他就越享受。
于是應知白從白天躺到了黑夜,氣溫降了好幾度被冷醒了,裹着毯子罵罵咧咧的從椅子上起來就往屋裡走,“董安宇你真的是,難怪老爺子說你不會照顧人。這麼冷的天你也不喊我進屋睡。罰你晚上不許吃飯啊,偷吃餓你三天!”
應知白睡了幾個小時,白伽藍和董安宇就在院子裡站了幾個小時,站軍姿似的一動不動。好在天氣不熱,也能受得住。董安宇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白伽藍見狀也想跟但卻被董安宇一眼撇在了原地。
應知白這個人毛病不是一般的多,不是最軟最舒服的床他都不會看一眼更别說在躺椅上睡上一覺。董安宇是從小跟在身邊的人了,自然清楚應知白下午到底睡沒睡。
他掐着時間從美國趕回來,剛剛好趕上今日的婚宴。好在應知白還在老宅,遞上一個優盤,“能找到的都在這裡面了。”
“有說她是怎麼到的這裡麼?”應知白回到屋内套了件中衣目光卻一直落在後頭的院子,院子裡站着誰不言而喻。
董安宇低頭沒有回話。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應知白擺了手讓他退下。
那時候的董安宇尚未與白伽藍擁有這般的“戰友情”,他同樣也是滿心提防地看着白伽藍,畢竟就連他都查不出其底細的人,背後的勢力定然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