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終究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看着那份名單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應知白少年磋磨,可骨子裡都是矜貴,一舉一動,皆透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漫不經心,将燒盡的紙灰随手一揚,眼睛盯着樓下的戲台,語氣裡帶着幾分戲谑,“白伽藍,你傻不傻啊,就這麼聽話的把我往這裡帶,連幹什麼都不知道,看來你在老爺子心裡也沒有多重要啊。”
白伽藍站累了,給自己找了把椅子坐,聽着譏諷也懶得回。
應知白不動聲色的輕笑,倒不是因為白伽藍的一反往常,而是應清輝這樣做倒是給人一種黔驢技窮的錯覺。
這兩天龍雙洗牌的風聲或多或少漏了點,應清輝估計也在訝異,所以才會在他這裡停了手,沒來得及告知白伽藍。
想到這,應知白扭頭瞟了一樣白伽藍,“還有沒有喜歡的?”
白伽藍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剛剛那些的珠光閃閃,你們女孩子不都是挺喜歡的麼。”應知白認真的盯着白伽藍的眼睛。
任世間寶物萬千,舉世無價,可應知白偏偏覺得什麼都比不上白伽藍此刻的眼睛。
白伽藍沉吟半晌,猶豫的說出了口,“剛剛那個青色的鼻煙壺,我家裡人應該喜歡——”
“好,我出去跟他們說一聲。”話還沒說完應知白就起身,速度快的白伽藍沒有反應過來。
台上的京戲咿咿呀呀,台下看客換過幾輪眉眼,廊外翻湧的紅塵終究遮不住時光的流淌。或許百年前,古人也曾聽過這一曲,也算她和應知白兩人照過當時明月,走過歲月了。
接下來的幾天老宅都沒有消息過來,期間白伽藍試圖回去一次卻被告知應清輝現在不在京中,于是京城風吹得越來的大,龍雙要洗牌的消息滾雪球一樣的傳開了。
各路門派争得頭破血流。
而應知白就好像剛剛知道這件事一樣,整天把自己弄一副非常忙的樣子,一天的晨會上發了巨大的火氣,可偏偏僅僅是因為會議室上的紙巾不夠用。
任誰不想罵一句‘萬惡的資本家’,‘天殺的,上天怎麼不把這種人收’,于是紛紛在揣測和龍雙有一定的關系的,畢竟不久前才拿下的标,現在就要出事。
白伽藍這幾天的日子也不好過,她随時能感覺有一股烏雲要飄到她頭上。
終于要受不了應知白的眼神,能忍如白伽藍的也忍不住罵了幾句,“他哪裡是心情不好,我看他就是腦子有病,出生的時候把胎盤當腦子了,小腦沒發育,大腦發育不完全吧!”
董安宇眼巴巴的看着也不敢接話,這兩個人他誰也惹不起,但再他看來,白伽藍這兩天也沒好哪去。
董安宇一臉狗腿,“二姐姐消消氣,一會給你帶好吃的。”
白伽藍臉色稍微緩了一點,“什麼啊。”
董安宇神秘兮兮的,“嘿嘿,埃文送來一盆黃酒炖豬蹄,少爺不吃,嘿嘿。”
白伽藍聽到豬蹄兩個字,眯起了眼,“真的?他不吃?”
當年埃文當留子期間,那手藝可是養活了一整片街區的同胞鄰居啊,應知白就是其中一個。
白伽藍半信半疑,每次董安宇犯了事都拿這個哄她,等吃完了,她才覺得又被坑了。
董安宇信誓旦旦,再三保證這次不會,于是白伽藍這才和他從公司回去。
應知白這幾天被氣得躺在床上都起不來了,具體原因嘛,據說是因為龍雙的事。
反正剛好這幾天不能吃,董安宇也很貼心的給應知白戒油戒葷腥了。
于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白伽藍和董安宇兩人蹲坐在廚房的後門津津有味的啃起豬蹄連背後有人進來都沒有感覺。
應知白看着那兩背影,心裡不知道想什麼,抿了口水才咳了兩個聲音出來。
董安宇吃的正起勁,問白伽藍是不是聽到了少爺的聲音,白伽藍問他是不是腦子抽了,應知白這個點應該躺床上裝死屍呢。
董安宇極為同意的點點頭,白伽藍吃開心了,說的理所當然,“當然啦,這裡的眼線這麼多,但凡裝的不像一點,直接——”
“直接什麼?”
白伽藍身體一僵話一頓,也感覺聽到了應知白的聲音,但是沒有董安宇的動作快,手裡的骨頭一扔就起身,變臉比變魔術都快,“少爺,你起來啦?”
應知白正在倒水,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餘光掃着還在那啃蹄子的某人,出聲道,“好吃麼。”
董安宇瘋狂點頭,“好吃好吃。”
“那是我做的好吃啊,還是别人做得好吃的啊”應知白拉長了嗓音問。
這個時候白伽藍終于是吃完了最後一口,聽到這話,吐了一口氣才站到了董安宇身邊。
答案不可言喻,董安宇以最快的速度拍上馬屁,“那當然是少爺你啊,少爺的手藝人間隻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那有人似乎可不這麼想。”應知白一臉好整以暇,好像就在等這個答案。
董安宇都快把手肘碰到冒出火花了,白伽藍才開口附和,“少爺的好吃。”
應知白這才放過,擡了下巴讓董安宇出去,他有話和白伽藍說。
事情到這個地步,外界傳在的影子,其實也沒有實質的證據,白伽藍清楚應知白在等什麼,也明白應清輝等什麼。以前的那副做派好像不在管用了,應知白步步為營把她逼到角落裡,就等着她出手,然後手起刀落。
兩個人隻有的幾步的距離,為了效果逼真,應知白這幾天是真的拿了幾副中藥再喝,白伽藍隐約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苦味。
應知白倚在島台上,兩腿伸直了,看起來是以一種包圍式将人圈了起來,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姿态看着白伽藍,問她,“吃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