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弱點,更明白了被人捏住七寸,死生不如。
可喜歡一個人,不能被視作弱點。
這件事,他沒有錯,她更沒有,所以,他不會讓她離開。
白伽藍對于這樣的事一點意外都沒有。
曾經的白家莫過如此,隻不過她比他要幸運些,長輩護佑,寄愛于一身,就算深陷泥潭裡,也從來責怪過她一次,一句。
想到這,白伽藍的淚不知怎麼又滑了出來。
應知白還在說着,“你出身豪商,這樣的事一定不少見,但是像應清輝這麼狠的真不一定有,手上沾血,誅人誅心,如果沒有完全脫身的辦法,最好不要輕易嘗試離開。”
“我沒有吓唬你的意思,你那麼聰明,在應家也見過不少應清輝棄子的下場,而且,你還有人在他手上,關是這一點,他就足夠把你變得不人不鬼,所以,不要輕易離開。”
往事浮上,有溫暖,有關愛,應知白的一句句似乎化作暖流,流進白伽藍的心裡,隻剩染深了的顔色。
眼淚順着面龐滑滞下巴,然後一滴滴的侵入深色的棉絮裡,平靜,且無波瀾。
應知白知道她很傷心,如果不是傷到了最深,不會連哭泣都如此的難。
他和她都是把靈魂和軀殼剝離的一幹二淨的人,可此刻的虛無正在一點點試圖掙紮,白伽藍在療慰,應知白又何嘗不是。
提及過往,提及母親,提及父親,應家,無一不是心傷的最深處,可應知白依舊不确定白伽藍會怎麼選擇,他不敢,他小心翼翼。
他怕到最後他護住她,又舍不得離開她。
機停落降的時候兩個人都收拾好紛紛帶着墨鏡走下機艙,至于那些悲傷絕望,都留在了十萬英尺的天空,随風而揚。
董王夫婦二人跟在身後面面相觑,不敢多問一句,深怕等下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可前來接機的董安宇就沒那麼幸運了,叽叽喳喳的圍在雙白身邊的吵,“二姐,你幹嘛戴墨鏡啊,诶?少爺,你又瘦了?”
“诶?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呀。”
此刻的應知白心情差到爆炸,董王夫婦看着自己傻兒子往火坑裡奔的傻勁決定裝作沒生過他,趕緊坐上後面的車并且捂好自己的眼睛耳朵鼻。
果然,沒過一會,向陽花開的小花立馬就枯萎衰敗的跑來了,王靜雅示意司機趕緊開車。
于是董安宇在一陣陣尾氣中碎成了玻璃渣。
揚天大号,“蒼天啊——”
車子駛向善水灣,白伽藍坐在裡面分外變扭,剛剛應知白在刻薄毒舌董安宇的時候她很有眼力見的逃離了現場,但是萬萬沒想應知白誤打誤撞的也坐了進來,不但坐了進來,還沒有說一句話,她慌了。
昨天晚上的話曆曆在目,她怕應知白一個反應過來,殺她滅口怎麼辦。
現在想想當時自己的反應真的是丢臉死了,明明有更好的處理方式,最後還被應知白拿人情擺了一道,繞來繞去,白伽藍已經擺爛了。
她和應知白,也就這樣了吧。
兩人直到回到了别墅也沒說過一句話,白伽藍臨了上了樓梯應知白才叫住她的名字,“白伽藍。”
白伽藍不明白的扭頭,“我在。”
鼻梁上的墨鏡已經取下,黑白分明的眸子皆是清醒,冷清絕豔的眉宇和薄唇,全副武裝到骨子的白伽藍還在。
應知白不耐煩的擺擺手扭過頭,“又是這副死出,煩死了。”
董氏夫婦站在門口,提着行李兩兩相望,一切不明皆在眼眸中。
飛機盤旋的時候,董文坐在白伽藍身邊,有意無意的說了些話,什麼應知白小時候就很嘴硬啊,脾氣就很臭啊,等等一系列。
白伽藍就靜靜的聽,董文也不知道白伽藍有沒有聽進去,但是還是說個沒停,“那其實是因為夫人離開的早,而少爺那時候真的又太小了,他不得不學會僞裝,直到無人能擋,無人可敵,所以,他和你說的那些是真心的。他是有真心的。”
白伽藍看着窗外的景色,勾唇輕笑。
真心不假,但真心瞬息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