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排好西院的事,太陽也就落山了,兩山殘白,落日晖紅,孤鳥橫自山頭還飛去。
白伽藍一個拐彎就碰到了梁辰。
兩個人皆是一愣,還是白伽藍最先反應過來,“梁小姐。”
梁辰瞎溜達呢,沒想到遇見白伽藍,她以為她忙着晚上的事去了,于是問她,“你弄好啦?”
白伽藍先前和梁辰說過年夜飯的事,所以也就應下,“嗯,都備好了,稍後就可以用餐了。”
梁辰眼裡挂笑,拉過白伽藍,“辛苦了。”
白伽藍搖搖頭。
兩人齊肩并走,梁辰說,“剛剛我知白看到你了,你怎麼不過來啊。”
白伽藍心頭悻笑,過去做什麼,當電燈泡嘛!她還有事呢!
白伽藍不說話,梁辰也想猜不透她心裡想什麼,一時間兩人走着走着竟然都沒有話了。
最後還是遇見董安宇了才打破,董安宇一上來就一頓馬屁,“今天真是太有榮幸了,能和兩位美女吃飯。”
白伽藍當沒聽見,梁辰看着董安宇感慨,“安宇,你也長這麼大了。”
董安宇立即開啟搖尾巴模式,“我當然長大了。”
梁辰摸狗似的摸着董安宇腦袋,“對呀對呀,我記得你比知白還小幾歲對吧。”
“什麼?”
這下輪到白伽藍吃驚了。
董安宇撓了撓頭,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是呀,二姐姐你不知道嗎。”
這個給白伽藍問不好意思了,這麼多年了,她剛剛才知道董安宇竟然比應知白還要小個幾歲。
“她能知道什麼——”
背後的聲音傳來,應知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站那,一旁的濟聞提着老式油燈也站在應知白的身後。
應知白還在說着,“你二姐姐心硬的跟臭水溝子的石頭一樣,哪裡還關心你幾歲。”
說着衆人似乎都聽到了董安宇小狗心碎似的嗚咽聲。
在場的幾人也紛紛把目光看向白伽藍,這個在應家風生水起,手段淩厲的女人,竟然幾年了也摸不清身邊人的年歲,說出來是有些不可置信。
白伽藍一時間也有些尴尬,她以為董安宇或許和應知白同歲,而應知白也隻比她小個一兩歲左右,所以這和她有什麼關系麼?
白伽藍怔怔的看着衆人,随後對着董安宇說道,“那你喊我姐的事我就原諒你了。”
白伽藍不愧是白伽藍。
濟聞看着幾步開外的兩人女人,一個清冷傲然,一個溫婉堅毅,清冷之下是樂趣,而另一個溫婉卻是高深莫測。
他跟在應知白身邊,聽着他和梁家的小姐說着何事紛紛,玩弄人心,可見在人心之善惡,從來不在面上,也不在年歲上,即使猝不及防,也依舊反手化解,風輕雲淡。
燭火昏暗,應知白走在最前頭,稍略看眼濟聞也猜得到他心裡想什麼,剛剛那一眼在白伽藍身上他看得清清楚楚是憐憫。
應知白奇了,怎麼,梁辰就不值得憫了?
京中世家子弟若論根基正統,無疑是梁家,梁家誰人不好說,但梁辰肯定占一席。
既然有一席,那高處之寒滋味肯定是有的,白伽藍在應家的那套行事方式,或許行得通,但若放到梁家,卻未必适用。而梁辰,無論身處何地,始終如一,從未改變。
可仔細想想,梁辰之所以能養成這樣的行事風格,是因為有梁家整個家族的全力托舉。可白伽藍呢?她沒有這樣的依靠。
應知白突然意識到白伽藍從走上這條路之後就沒有人托舉着她,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是她自己,憑自己一拳一手,一步步勤勤懇懇,小心又小心的當着應清輝的棋子,走到今天。
她不是不記得董安宇的年歲,她隻是習慣忘記。太多人從她身邊匆匆而過,如同殘影,毫無意義。
可如果是他呢?連他她習慣忘記的一部分嗎?
應知白腳步略停,濟聞還以為怎麼了,對上應知白的雙眼,霎那間寒風旋繞吹起,僅一眼,濟聞便明白了應知白的意思。
道,“白總放心,我佛慈悲,憐憫衆生。”
應知白這才滿意的繼續向前走去。
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但他的步伐依舊穩健,仿佛這世間再沒有什麼能讓他停下腳步。
白伽藍一行人跟在身後明白了這是要開飯的節奏了,一邊拿走手機囑咐褚珩一定要把她支走,褚珩回她,“你放心,如果阿白不放人我親自過去行不。”
白伽藍回了個皺眉的表情。
其實梁辰的事早就撕破面上那層皮了,但她也沒想到褚珩回來的這麼早,在她計劃裡梁辰來和應知白年夜飯,然後吃完在散步,一起跨年,然後隻要褚珩在晚上的時候把她叫走,然後他們四個人同時度過一個跨年夜,那麼一切都平安無事。
但既然褚珩來了,還是她叫來的,不知道怎麼的,她也不好意思趕人走,但白伽藍清楚這隻是其中之一......
至于其他的緣由,白伽藍有點像打了死結的毛線,無從想起,她就隻是想逃離應知白一會。
逃離到可以不用講陰謀算計地方,就隻是為了單純的喘口氣,僅此。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