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院,應知白就拉着白伽藍往藏經閣走,一路風吹,冷透徹骨,唯有手心上的溫熱源源不斷。
人剛到,窗外的煙火就再一次的綻放全開,全是藍色的,花樣比剛剛的還要好看。
白伽藍探出窗外,藍焰映照在臉上,隐約多了幾分舒心的快意。
應知白貼在身後,不動聲色的的将人攬進了懷裡,白伽藍扭頭問他,“你準備的?”
說完還沒等人回答自己先笑了,這廟裡除了滿殿神佛也隻有應知白說一不二了。
兩人依舊靠在窗柩,應知白不動是因為白伽藍不動,白伽藍不動,是因為好像意識到了,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西院,院内燈火通明,一切盡收眼底。
而剛剛的應知白看清了,所以從閣樓下來,一直做坐到了白伽藍打那通電話,發現了他。
白伽藍把窗子合上,可風從脖子灌入依舊很冷。
她看着應知白卻看不清他的眼底,煙花易逝,好像剛剛的溫情也如此轉瞬即逝。
應知白看着眼前人,突然就歎了一口氣,“白伽藍。”
白伽藍心虛的應了一聲,“我在。”
腦子不自覺的就在想剛剛和褚珩在一塊的時候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應知白看着緊張的白伽藍不由得好笑,問她,“你緊張什麼?”
白伽藍狡辯,“我沒緊張啊。”
白伽藍的外套厚實,帶着帽子,此刻就隻漏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在緊緊的盯着應知白。
應知白的心裡不由的一軟,暗罵自己沒出息。
明明她隻是看着自己,可自己就已經被一雙眼睛就攪得一波三折,被人一步一步牽着鼻子走。
窗外風吹的聲音很大,應知白的耳邊快要分不清是風聲,還是自己的心跳聲。
他取下自己的玉觀音,戴到了白伽藍身上。
“新年快樂,白伽藍。”黑暗裡,微弱堅定的聲音響起。
白伽藍不可置信握住那枚玉,掌心溫熱,玉上似乎還殘留着應知白的體溫。
上次應知白和她說過,這枚玉是他母親送給她的,他怎麼......
白伽藍也漸漸聽見了窗外的風聲,她努力裝作不經意的問起,“送,送我的?”
往年他們也總是會互贈禮物,但這一份白伽藍着實不敢确定是不是所謂的禮物。
應知白不輕不重的捏了捏面前的臉,語氣淡然,“不然呢?”
白伽藍被他這樣突如其來的的動作震得一愣,随即側身避開,語氣帶了點無奈,“應知白,你正經一點。”
應知白依舊笑的漫不經心,“我哪不正經了?你沒了玉,所以害怕下地獄,可我不怕,如果你要是真怕,我就一起陪你下地獄,反正我這種人,早該去了。”
白伽藍心頭被震得不知所然,擡眼看着面前人。
燭火下,應知白的眉眼依舊張揚,可那雙眼睛卻透着一絲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認真。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應知白見她沉默,輕笑一聲,“行了,不就一塊玉麼,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反正你現在是我的人,我在哪,你就得在哪。”
白伽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直白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臉上微微發燙,卻強壯鎮定,“你少胡說八道。”
應知白挑眉,“我什麼時候胡說八道了?老爺子把派了我身邊,可不就是我在哪,你在哪?”
白伽藍别過頭,心裡悄悄松了一口氣,她差點忘了應知白本來就是沒個正經。
她歎了一口氣,語氣卻有些低,“應知白,你别鬧了。”
“我鬧什麼了。”應知白忽然收斂了笑意,聲音低沉,“白伽藍,你心裡清楚,我不是随便開玩笑的人。”
樓閣一時安靜下來,剛剛的風聲一閃而過,現下隻有燭火輕輕搖曳,映得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白伽藍低着頭,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衣袖,心裡亂成一團。
她越來越不知道應知白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應知白見她沉默,所幸也不逼她,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算了,不逼你,你愛戴不戴。”
說着轉身朝閣樓下走去。
白伽藍看着他的背影,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可又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應知白沒聽到身後的動靜,疑惑的停下,轉身伸出手,語氣輕松,仿佛剛剛的什麼都沒有存在過一揚,“走啦,你不冷,我要凍死了。”
白伽藍一愣,随即——還是跟了上去。風聲漸起,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莫名生出了一絲暖意。
第二天一早白伽藍醒來時還有點不習慣脖子上的玉,從他們回來的那個晚上,應知白就很吃了槍藥一樣想把這塊玉撞起來,弄得她現在路都不好走。
董安宇也貼心的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用一種慘兮兮的眼神安慰她,“二姐姐,叫你平時運動少了把?才在寺院走幾天就渾身酸痛。”
白伽藍懶得搭理他,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王靜雅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兒子那副傻乎乎的模樣,忍不住搖頭歎氣,心想這孩子真是沒救了。
應知白坐在沙發上,手裡把玩着一隻打火機,目光卻一直落在白伽藍身上。看到她耳尖微微泛紅,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這個年,他過得身心俱爽。
白伽藍收拾完東西,擡頭正好對上應知白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别過頭去,假裝沒看見。應知白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語氣懶散卻帶着幾分調侃,“怎麼,脖子還疼?”
白伽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托你的福,還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