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伽藍勾着唇,似是不屑,“為了我?”
梁辰點點頭,語氣裡帶着幾分調侃,“是啊,他截了梁家三條海運線,就為查去年七月你被綁那夜的貨輪記錄!可謂是把梁家的面子都踩在腳下了。梁家那邊現在可是氣得跳腳,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白伽藍聽着這話覺得有意思,“可你梁小姐不也是梁家人?”
梁辰聽的哈哈大笑。她就知道白伽藍沒有那麼好說話。
但她也不急,“是呀,可這事由不得我做主,我們家老頭說了算。”
白伽藍抿了抿唇,沒有接話。她心裡有些亂,卻找不到平靜的源頭。
應知白對她的感情,她不是沒有察覺。
可如今,事情已經擺到了明面上,甚至直接牽扯到了她身上,她忽然覺得有些無計可施。
她擡起頭,語氣平靜卻帶着幾分冷意,“他不是為了我。”
梁辰笑了笑,眼神裡帶着幾分意味深,“到底是二小姐,連自家人情面都不留。”
“梁小姐說笑了。”白伽藍端起茶盞,氤氲水汽模糊了眼底的暗湧,“應少向來任性,與我何幹?”
今晚的白伽藍,身上透出一股淩厲的戾氣,與往日那個淡漠疏離的她截然不同。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詭異。
梁辰和溫以笙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他們早就猜到白伽藍會這麼說,但也無可奈何。今天梁辰把人約出來,目的有兩個,一是為了應知白——那小子從小沒了媽,好不容易有個上心的。二是,她似乎看出來了溫以笙對這個丫頭有意思。
梁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語氣裡帶着幾分戲谑,“伽藍,你說應知白不是為了你,可我怎麼覺得,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和你有關呢?”
白伽藍擡眼看向她,眼神清冷,“梁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梁辰笑了笑,語氣輕松,“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有趣。應知白那家夥,平時嚣張跋扈,誰的面子都不給,可偏偏在你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你說,這是為什麼?”
白伽藍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她知道梁辰是在試探她,但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溫以笙适時插話,語氣溫和,“伽藍,梁辰沒有惡意。她隻是覺得,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
白伽藍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溫少,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溫以笙笑了笑,眼神裡帶着幾分深意,“可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危險。”
白伽藍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看着杯中的茶湯,心裡那股複雜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
她知道,梁辰和溫以笙今天約她出來,絕不僅僅是為了閑聊。
他們的話裡話外,都帶着試探和算計。
梁辰見她不說話,也不逼她,隻是輕輕歎了口氣,“伽藍,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應知白那家夥,雖然平時混蛋了點,但他對你,是真的用心了。你若是也對他有心,就别讓他一個人扛着。”
白伽藍愣了一下。
怎麼這樣話到處有人和她說,沉默了片刻,随即笑了一下,“我不明白梁小姐在說什麼。”
迷霧纏繞了一整晚,梁辰和溫以笙聯手都沒有從白伽藍的嘴聽到一點有用的。
這樣難纏的對手,換誰都頭疼。
白伽藍走後,梁辰狠狠的歎了口氣,語氣裡帶了幾分無奈,“這姑娘,還真是倔啊。”
溫以笙笑了笑,直白的問她,“那你打算做什麼。”
溫以笙看了一晚上的戲也看明白了自己不會無緣無故坐在這裡。
梁辰攪動着杯子裡的茶水,“既然水已經渾了,那就再攪一攪,看看能不能絞出一點有意思的東西來。”
溫以笙看着她,拿出了一個新的杯子。
要是梁老爺子知道把自個兒寶貝孫女調回來會鬧的京城不得安甯,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眼神裡帶了幾分警告,“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溫以笙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葉,茶湯倒映着水晶燈細碎的光,像極了當年祖父在溫家老宅教他下棋時,棋枰上星羅棋布的黑白子。
那時祖父說,溫家能全身而退,靠的是知進退的智慧。
梁辰聳了聳肩,這回用銀匙敲了敲杯沿,清脆的響聲驚碎了倒影。
明白溫以笙話裡的意思,可那又怎麼樣?
京城的權力風暴就沒停過,從古老的宮廷權謀到現在的政治博弈,席卷數千年,明争暗鬥,角逐上演。
梁辰調回京城後一切都成了無用兵,反倒無所謂起來,“你們溫家那套明哲保身的法子,早該過時了。”
又覺得鑰匙不過瘾還是換回了指尖沾着茶水在檀木案幾上畫圈,”看見白伽藍脖頸上那串翡翠珠鍊了嗎?那是前朝廢太子妃的舊物,應知白從黑市拍來的。”
溫以笙瞳孔微縮。
他當然認得——三年前東郊地宮被盜,溫家暗線報上來的失竊清單裡,正有這件。
他不動聲色地暗了眸子,心裡盤算着接下來的局勢。
梁辰的“樂子”從來不是小事,而白伽藍,也絕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場博弈,注定會掀起一場風暴。
隻是,風暴的中心,究竟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