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啞的嘶吼聲由遠及近，讓兩人都提高了戒備。一個黑影從門後沖出，向着她們撲去，卻在空中被蓋文一槍正中腦殼，黑色的血液四濺，弄髒了調查員整潔的衣裝。

蓋文為了保險連開了五槍，将那黑影直接擊出好幾米。槍聲緊接着重物砸在地上的悶響，後一切重新歸于寂靜。黑煙也漸漸散去，像有生命一般鑽進了地闆，隐去無蹤。

身後的女孩從尖銳的槍聲中緩過神，揉了揉被刺激得有些耳鳴的耳朵，走上前查看情況。倒在地上東西勉強稱得上人類，他像人一樣擁有兩條胳膊和兩條腿，但是胳膊和腿分别長在身體的兩側，這讓他隻能像螃蟹一樣側着身奔跑。

面前的畫面再次給了兩人巨大的沖擊，紀楓懵懵地張了張嘴，又有些不知所措地閉上了。她轉過身看着蓋文，呆愣着站在原地，等待着調查員的反應。

蓋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向前站到紀楓身側，蹲下身剛想做細緻的調查，就被那具屍體流出的黑色血液逼得站了起來，徑直後退。

黑色的液體向着兩人腳底蔓延，所幸被女孩催動能力用風逼到了一旁。蓋文終于有了落腳地，她盡力克服着本能帶來的不适和恐懼，在屍體旁彎下身子。

“楓。”她将女孩招呼了過來，紀楓單膝跪在調查員身邊，默契地接下了她手中的槍。蓋文再次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雙醫用手套，手套旁邊是紀楓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到底帶了多少雙手套啊？”身旁的女孩忍不住詢問。“二十多雙吧？”蓋文歪頭回憶了一下。“這樣危險的調查自然要做足準備，你說呢？”紀楓沒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一副心服口服的樣子。

調查員看上去已經徹底适應了這樣的精神沖擊，她淡定自若地擺弄着地上怪異的軀體，将對方的臉翻了過來。

至少這張臉還是蠻正常的，是一個普通男子的臉，看上去年齡似乎不是很大，但表情猙獰，面相兇惡。盡管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但紀楓還是肯定這人生前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他生前應該不是好人，”顯然蓋文也有一個同樣的感受，調查員看人可是很準的。盡管面相兇惡但心地善良的人也有不少，但她還是從那混濁但兇惡的眼神中看出了男人漆黑的内心。

“嗯。”身邊的女孩贊同地點點頭，乖巧地在旁邊充當助手的工作。蓋文用剪刀剪開了男人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物，在四肢連接的地方，觸目驚心的縫合線暴露在空氣中，周圍的氣氛再次沉重下來，壓得紀楓有些不适。

她再次瞟向了一旁的調查員，視線有些複雜，混合着擔憂和關切的眼神看向調查員的面龐。蓋文停頓了一秒，似乎在消化信息，接着又立刻毫無波瀾地繼續着手中的動作。

女孩也戴起手套，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探查着四肢上的縫合線。這似乎不能算線，而是黑色的紮帶，寬大而緊實。紮帶嵌入粗糙的皮膚裡，邊緣溢出的血液已經凝結，形成一片堅硬的，令人惡心的褐色結痂。

她轉過頭，和調查員眼神示意過後，切斷了連接處的幾條紮帶。黑色的液體瞬間噴湧而出，被紀楓催動術法引到了一旁，她有些厭惡地看着地上粘稠的液體，它們已經幹涸，形成了一大片深淺不一的污漬。而剛才湧出的液體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她的手套上，她試着用手指試探了一下，黏糊且拉絲的質感讓她不禁皺起了眉，不過隻是瞬間便恢複了正常。

一旁的蓋文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她用手指沾起一點地上的液體，忍着内心的抗拒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熟悉的氣味讓她一愣，這股味道她太熟悉了，并且伴随了她的一生。

“這是……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