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楓第一次獲得這種感覺,她雖有些不适應,不過也很快便接受了它。她開始将注意力放面前的少年身上,她左歪歪腦袋,右歪歪腦袋,卻始終不肯上前一步。
“呵呵呵……”桐被她的小動作逗笑,隻見他伸出手在手心化出一隻水做的藍色小鳥,輕輕動了動手指,小鳥便向女孩飛去。
“唔……”楓好奇地伸出指尖,鳥兒落在她修長的手指上,水流劃過肌膚的感覺有些輕癢。她想把鳥兒擡高仔細觀察,小鳥卻突然張開嘴吐出了兩個泡泡,泡泡飄到女孩鼻尖時突然破裂,将她吓了一激靈,然後一颠一颠地飛回了少年手中。
“呵……”女孩被少年逗笑,一隻手輕輕舉在嘴邊歪着腦袋笑得花枝亂顫,這樣的情感對她來說很新奇,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是雙生的少年給了她感性的能力。
“我們應一起同行。”桐散去鳥兒,向身前的女孩張開手。“那麼重新介紹一下,我是你的哥哥?怎麼樣?”
楓愣了一下,但力量的契合已經比她先行認出了對方,于是她握住了他的手。既以兄妹相稱在世間行走,那便需要一個足以融入人間的身份。
“你随意便好,名字這種東西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意義。”
“從此,你為紀楓,我為紀桐。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妹妹。”
楓對感情本無概念,她從誕生被剝離了情根,這也意味了她生來便與人間所有的溫暖無緣。但是少年明白,楓是他的全部,是他捧在心尖的寶物,他不希望這顆明珠會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活下去,最終再因突然的醒悟而痛徹心扉。
他變着法子地逗她笑,開小玩笑讓她生氣地來抓自己的臉,帶她看傍晚最美的落日,嘗遍一旁蘭安鎮中應有盡有的美食。
她也從最初的呆闆變得生動,她會笑,同哥哥打鬧,會學着一點點走進人間。她不再是一縷四處遊蕩的流風了,她有家了,女孩這樣想到。
桐在的地方,就是家。
“哎呀别總叫我紀桐嘛,全名聽起來多生疏,不想叫哥,叫桐也好啊,一個字念着多順口!”
少年又一次貼上來亂捏女孩的臉,結果被對方一臉不耐煩地拍開,桐一下子垂着眼作委屈狀,把女孩即将脫口而出的怼人話生生噎了回去。
“哎呀好好好知道了……”她撐着下巴看着遠處發呆,誰成想又被少年捧着臉轉了回去。
“你别總闆着臉嘛,心事太重太成熟會不好受的。”他拇指向兩邊扯起女孩的嘴角想讓她笑起來,結果被拉平的唇到顯得面前半眯眼睛的楓更無語了。少年又試了幾次,發現沒效果後隻能撇着嘴松開了妹妹。
“……會多笑的。”楓雖然不太懂這些複雜的感情,但她知道自己不想讓桐擔心,于是她歪着頭向哥哥說道,盡管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桐還是一臉感動地又上前貼上了她的臉。
“嗚嗚嗚我就知道小楓是關心我的,啊啊啊你最好了,小楓這麼可愛,肯定幹什麼都是對的!”
“……”她就知道桐會來這套,女孩無奈地撇撇嘴,試着将對方的臉推開失敗後也就放棄了抵抗。
其實……他這樣也蠻可愛的。
女孩嗜睡,她無心關照光陰,隻是迷糊着晃動身形從中穿過,飄渺而不留一絲痕迹。像一隻孤魂野鬼一般在世間遊蕩,不知該何去何從。
不過少年竟不對她的嗜睡表現出絲毫不滿這是女孩沒有想到的。他隻是在自己睡着時為她輕輕調整姿勢防止落枕,然後在她自然醒後笑着問她要不要出去玩。
是哥哥啊……楓很聰明,她很快理解了哥哥的概念,在少年身旁,她漸漸與一個普通的少女别無兩樣,但那笑容真的是發自内心的嗎?少年經常為此發愁,他知曉女孩的很多反應隻是對他的模仿,他想看到女孩真正屬于自我的一面。
找到自我何談容易?他一邊教着女孩笑,一邊又害怕她的笑變成一種條件反射,盡管擁有完美的情感概念,少年還是經常為此愁到發暈。
但楓不管那麼多,她不知道桐……不,哥哥在愁什麼,不過能感受到情感,她很高興。這對她而言就足夠了,她感受到了心髒跳動的頻率,明白了清風劃過耳側的低語,這對一個無心之人而言,怎還不算完整呢?
她很快習慣了稱呼對方哥哥,她對這樣的身份持着無所謂的姿态。桐是重要的,是不可或缺的,實際便是這樣,至于是哥哥還有摯友,并無關系,少年滿意便好。
對她而言,别無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