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呤。
“你剛才明明看到我了,怎麼不來幫我。”關呤有些生氣地說。
段淩西:“?”
他表情明擺着:我們熟嗎?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關呤癟嘴道,“第一次見面,你不是主動幫了我嗎?”
第一次。
啊。
段淩西覺得他給自己惹了個麻煩,其實他當時就是想要那隻汽水瓶而已。
“不好意思。”他用上自己所有教養,站起來,把外套拽回自己手裡,居高臨下睨着關呤,“我這個人性格不是很好,所以也沒什麼交朋友的愛好。”
說完他擦身就走。
“你是不是生氣了?”關呤追上去,“不好意思我剛才也是一時沖動,我們加個微信吧,我請你吃飯。”
“不必。”
段淩西步子邁得很大。
關呤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她不依不饒,“為什麼不加?我問過費縣的人了,他們說你是單身,既然是單身加個朋友擴列有什麼問題嗎?”
沒完了是吧。
睡眠不足的段淩西本就不爽,尤其單身兩個字更是戳了他肺管子,他幹脆停下,回頭冷淡道:“對,我是單身。”
關呤松了口氣。
“但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又怎麼樣?”關呤不解。
“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個嬌氣的大小姐,心眼也小,要是知道我加了異性微信,估計會氣得再也不跟我說話,所以加不了,懂麼?”
段淩西語氣不是很好,關呤皺眉,嘟囔道:“單戀而已,講究怎麼那麼多。”
“就那麼多。”段淩西拔腿就走。
這個叫關呤的人不知從誰那聽說了溫予的事情,後來就開始有意識地想要融入段淩西身邊的圈子。
陳南沒活的時候喜歡泡在台球廳,她就也跟着去,跟陳南混熟。
聽說溫予在倩麗打過工,她就去倩麗給李春英畫了一副肖像畫,給李春英哄得眉開眼笑。
她知道段淩西有個妹妹在藝考,便從榆蘇買了昂貴的顔料和畫具送給段淩然。
再寒冷的冬,海水也是不結冰的。
隻是海浪聲多了點清淩淩的碎冰聲,仿佛波濤都被凍脆了。
陳南過生日時叫了一堆朋友到段淩西家裡聚會,至于為什麼會到段淩西家,那就是另一個‘父慈子孝’的故事。
關呤也在其中。
屋裡人多,呼出的二氧化碳快要把客廳熱成蒸籠了,段淩西把陽台拉門全部打開,讓冷風吹散屋裡過高的溫度。
他靠在陽台抽煙,手裡刷着某個人小半年不更新一次的朋友圈,除了每日的微信步數,根本看到不到跟她有關的任何消息。
這時,關呤走過來。
他漫不經心地瞥過去,眸光一滞。
這麼冷的天,關呤穿着一身白色長裙,她雖然披着針織外套,可露出來的皮膚還是被吹得通紅。
她手裡拿了幾根仙女棒。
“讓陳南幫忙買的,要不要一起放?”
那條裙子。
段淩西皺眉,很快收回視線。
“真沒勁兒啊。”他道。
“嗯?”關呤不明所以。
裙子是她特地買的跟溫予同款,仙女棒也是從陳南口中套出來的,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不對啊。
她聽過段淩西和那個叫溫予的女生的故事,跟自己差不多啊。
都是從大城市過來的,甚至都十分巧合地住在一個房間,一開始都是在交易市場産生矛盾。
同樣的套路和故事,他能喜歡上溫予,為什麼不能喜歡上自己?
自己長得也不賴啊。
“你喜歡我?”段淩西抽煙問。
被這麼直白的問,關呤一羞,點點頭。
她是學藝術的,天然對浪漫無法抵抗,她覺得她和段淩西的相遇就是浪漫的另一種代名詞。
“行。”段淩西低頭很短促地笑了一下,“那跟我去卧室。”
關呤驚訝。
她是喜歡他,但這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她看着男人冷淡的眉眼,心髒被勾得一陣失重,“外面還有這麼多人。”
“沒事,應該很快。”段淩西碾滅煙,先走,回頭看了眼還在原地的關呤,“來不來?”
關呤低頭匆匆跟上,臉越走越紅。
段淩西推開門,留了可供關呤通過的縫隙,等關呤進去後,他表情冷沉地進屋,反手關門。
關呤一腔羞赧,在卧室燈被段淩西打開後,瞬間熄滅。
不大的房間被燈光充滿。
她看到那一整面牆,面對着床的一整面牆。
全都是照片,而且全都屬于一個人。
——那個叫溫予的女人。
裡面有穿着跟她身上同款長裙在海邊散步的;有妝容精緻看起來像從什麼寫真海報上撕下來的,邊緣還參差不齊着;有女人發絲飛揚表情朦胧,背景是湛藍如海的蒼穹。
一張疊着一張,幾乎蓋滿了一面牆。
那些照片,那些照片上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在提醒關呤自己,她現在這一身打扮還有手裡的仙女棒有多東施效颦。
她應該自慚形穢。
但這種情緒背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不甘和恐懼。
不甘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人這麼喜歡另一個人,恐懼她在段淩西這種極度癡迷的愛戀下糾纏了他這麼久。
“看清楚了嗎。”段淩西淡漠地問。
關呤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她隐忍淚水點頭。
“還追麼。”
“……不追了。”關呤搖頭,擦着眼淚開門沖了出去。
段淩西懶得管她會不會被客廳那群人攔住,還是直接離開他家。他隻覺得累,覺得沒意思,看到關呤身上那條長裙,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惡心。
他一個人坐在窗邊,兩手撐在身後,就這樣微微仰着頭。
看着那面照片牆。
快過年了。
溫予。
我忽然有點想你。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