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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ńgòái r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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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新年是昨天剛發生的。

“在我老家費縣有個說法。”栾陽夏的眉毛上挂了白色的冰晶,他很年輕,笑起來有一股無法令人忽視的朝氣。

今晚屋裡的聚會,有許多遊戲就是部門裡年輕小姑娘們特地為了跟他接觸設立的。

“立春如果見到了想見的人,一整年都會順順利利。”

“還有這樣的說法。”溫予應和,她的思緒早就随着費縣兩個字飄遠了。

飄到那個站在段淩西身邊紮着馬尾辮的小姑娘那邊。

“而且今天,星期二是我的幸運日。”

溫予愣了愣,“那……恭喜你?”

栾陽夏低頭笑了,眉毛上的冰晶落下去,落到他漆黑的羽絨服外套上。

“我喜歡你。”他擡眼認真地說。

“我很喜歡你,不是下級對上級的那種喜歡,是異性之間,男生對女生的那種喜歡。”

“如果你覺得我還可以,能允許我追你嗎?”

溫予沉默地凝視他。

倆人面面相觑。

栾陽夏率先敗下陣,從臉紅到脖子根,他搓着脖子後面那塊皮膚,鞋尖踢着前面并不存在的障礙物,“怎麼不說話組長,你應該不反對辦公室戀情的吧……我保證不影響工作。”

“嗯,要是影響工作,我就N+1把你打包送走。”溫予說。

栾陽夏又笑了,笑完了發現溫予并不是開玩笑。

他性格好,外貌也好,所以一直都是他拒絕别人,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動對别人表白,事先并沒設想如果被拒絕了怎麼辦。

溫予也隻比他大一歲,此時卻像個成熟姐姐一樣,公事公辦道:“謝謝你的欣賞,但我現在沒有心情談戀愛,而且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組長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栾陽夏追問。

溫予略歪了歪頭,笑了下,“大概,稍微混蛋一點的?”

栾陽夏沒明白,疑惑地看着溫予。

溫予笑笑,她透氣夠了,對上面的社交場合索然無味,伸展手臂,“跟衛總說一下我先回家了,我還有個案子沒調完。”

“哦還有。”她回頭對栾陽夏說,“明天的策劃案你還是要按時交給我的,不能用失戀當借口拖延。”

栾陽夏表情複雜,想歎氣又想笑,五味雜陳,“組長,你真的是一個工作機器。”

“是啊。”

溫予知道自己這個外号,并不介意,她擺擺手,用費縣方言跟他道别,“ńgòái rǔ,明天見。”

身後安靜半瞬。

沒走幾步,栾陽夏忽然從後面追上來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整個人拉到自己對面。

“組長,你是介意我跟你在一個公司嗎?”栾陽夏有些急,說話帶着剛才急跑的微喘,“我可以離職,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就可以跟我在一起?”

“你這是怎麼了?”溫予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失态。

“你不是也喜歡我嗎?”栾陽夏說,“如果你也喜歡我的話,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不管是公司還是其他原因我都可以克服,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溫予說,“我剛才不是說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

栾陽夏松開手,“可你剛才不是……”他顯然也反應過來了,很離譜地揮手,“算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組長,是我誤會了。”

溫予神經敏銳一動,“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不是費縣方言裡再見的意思嗎?”

這三個字别扭又古怪的發音是段淩西教給她的,她從沒想過對不對。

她追問,“栾陽夏,我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是再見是不是?”

“……”栾陽夏從未見過如此失态的溫予,即便在面對事情最多的客戶時她情緒也總是淡淡的,看似遊刃有餘處理所有工作,像一座永遠不會生鏽的機器。

隻有提到費縣時,她的表情才會出現那麼一絲波動。

那時她的眸子會被新年窗外的燈火染成琥珀色,非常漂亮。

他意識到什麼,怅然地看着她。

“組長,剛才那句話是。”

“我愛你的意思。”

不是喜歡你。

也不是我對你有好感。

更不是我對你是異性之間的欣賞。

是我愛你。

不管你愛不愛我。

不管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我們又會分别多久。

我都愛你。

我隻愛你。

ńgòái rǔ

“……”

溫予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前模糊起來。

以前她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恨不得在第二次見面就把喜歡挂在嘴邊,他們的喜歡來得功利,去得容易,可每一個都像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怎麼會有一個人那麼蠢。

連愛都說得遮掩,倒像怕被她發現似的。

她就一個念頭。

——去見他。

去見他,去問他。

去揪着他的領子質問,段淩西你這算什麼,騙我是再見的意思,是想看我發現你謊言以後現在的反應嗎?那你成功了,你又成功了。

他送了自己一份可能永遠也無法發現的禮物。現在她把禮物拆開了,這段時間被工作麻痹的所有情感,在知道機場他騙自己是再見的發音是什麼意思後,她仿佛又站在那晚的青石灘。

心髒全面潰防。

這場藍眼淚過後遲來的潮退,終于蔓延到她所有強撐的理智。

段淩西,這一次我認輸。

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你。

所以我們要不要在一起,我們像那群年輕無畏的青少年一樣,不去管未來怎麼樣,哪怕第二天世界崩塌,地球潰爛。

那我們就在一起一天好了。

人要活幾萬天,沒必要全程保持理智的,對吧。

出租車風馳電掣地停在小區門外,司機見溫予一路神色緊繃,也是短劇看多了,以為她來捉奸,關門時還沖她笨拙地比了一個拳頭。

“加油啊,小姑娘!”

溫予感激一笑,跑了幾步帆布包掉在地上,她回頭撿起來,急匆匆地往家趕。

電話裡溫志凡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急,早就把證件照給她準備好。

“溫予!!”陳井從保安亭探出半個身子。

“!!!溫予!!!”陳井一個勁招手。

溫予注意到急得滿臉通紅的陳井。

陳井瘋狂指着某個方向,嘴裡的餅幹沫子一個勁往外噴,“那那那那那那那那那!!!!!”

溫予眼前一亮,轉身就往人工湖跑。

冷春,冰雪并未完全消融。

潔白一片鋪在沿路綠化帶,被小區路燈染成一片橘子海的模樣。

溫予跑得氣喘籲籲,終于在路燈下見到那個人影。

真正見到他的一刻,她無比笃定,年三十那晚不是錯覺。

男人身高腿長,黑色羽絨服像他身上缭繞的霧,将他俊冷的臉萦得分外白,烏羽覆蓋的長眸随意掃來,清清淡淡的目光頓時在溫予身上凍住。

連帶着他指尖夾的煙都跟着抖了一抖。

溫予看着他,從他站的位置,一擡頭就能看到自己的出租屋,溫志凡在家,那一扇窗也是暖橘色的,窗上還有溫志凡貼的金豬抱元寶窗花。

她平複呼吸,幾次才成功,“你怎麼在這。”

“今天沒人送你回家麼?”段淩西薄唇殷紅,開口時有白色的霧氣散出來。

男人語氣又酸又冷。

溫予:“我先問的,你為什麼在這。”

“那男的誰啊?”

都是過年時候的事情了,他現在過來興師問罪。溫予踩着沒化開的雪,吱嘎吱嘎地走到他身邊。

“你以什麼樣的身份問我這句話。”

段淩西偏頭把煙碾滅,煙霧徐染吐出,他垂眸盯着溫予,“我人在這,你想給我什麼樣的名分都可以,但最好别跟那男的一樣,不然我把他連人帶盒端到你面前。”

聽起來像征求。

實際上句句都表示自己不滿。

酸溜溜。

“人家又沒惹你。”溫予刺他。

果不其然,段淩西眉毛皺得更厲害,他視線冷淡,眯了眯眼,“才跟我接吻幾個月啊,就讓别的男人送你回家,溫予,要不要這麼花心啊。”

那張薄唇開合,溫予繼續挑他不喜歡的話講,“你也知道過去幾個月了啊,那我倒想問你——”

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也沒給她驚呼的空隙。

她被段淩西猛地扯過去,緊接着她被他鉗制在懷裡,他冰涼的手掌薄而大,緊扣在她腦後。将她所有來不及宣之于口的诘問全部拆吃入腹。

他發了瘋地吻咬她。

她不甘示弱地回咬他的嘴唇,這一次,男人的舌尖沒有任何阻礙地闖了進來。

兇狠又侵占地在她嘴裡以示存在感。

她直接咬他的舌尖,段淩西疼的嘶了一聲,扣着她後腦勺的手卻并未松開,反而抓得更緊。

兩個人動作洶湧又激烈,誰都不肯讓步。

在這種你争我奪之間,這個吻慢慢地變了味道,津液化作信箋,所有話語融化在舌尖纏卷流連,吸吮聲成為夜色暧昧伴響。

熱到不像話。

“溫予,那種談着多沒勁啊。”

接吻空隙,他微喘着在她耳邊低語。熾熱的唇瓣貼着她發燙的耳廓。

“還是我這種送上門的好,你覺得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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