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沙發上坐着一位陌生男性,遊夏荷在心裡估摸着這就是曲湘如的新男朋友,長相周正,戴着一副眼鏡,斯文模樣,聽曲湘如說他是從事律師行業。
不得不說這麼多年了,曲女士的審美還是一點沒變,依舊喜歡這種斯文類型的。
遊夏荷抿了抿唇,慢吞吞的朝客廳裡挪。
曲湘如雙手握上她的手,随即合并包住,手背冰冷的寒意讓她忍不住皺眉:“手怎麼這麼冰,你放學去買副手套吧。”
遊夏荷手頓住,反應過來後搖頭,還是沒有把手抽出來,任由她握着,彎唇輕聲道:“不冷的。”
她和曲湘如實在沒有什麼話題聊,以前是,後面知道遊明謙有家庭後更是,心底是矛盾的,一方面覺得曲湘如沒錯,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的存在傷害了那個家庭的妻子和孩子。
曲湘如心大,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依舊笑着,拉着她的手往沙發邊帶,給坐在那兒的男人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季呈詳。”
遊夏荷垂在褲縫間的手指動了動,她悄無聲息打量着對面的男人,這個據說比曲湘如小了六歲的男人,見到曲湘如的第一面便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季呈詳不動聲色打量了眼前安靜内斂的小姑娘幾眼後,伸出手主動打招呼,語氣溫和:“夏荷你好,以後你可以叫我季叔叔,請多指教。”
在曲湘如的注視下,遊夏荷硬着頭皮回握住他的手:“好的,季叔叔。”
如果她慢了一拍握手,當晚曲女士肯定要進她的房間與她暢談幾小時。
打完招呼,他們倆人提着菜去廚房準備做飯,遊夏荷留下一句“今晚吃過了”就背着書包回了房間,利落把門鎖上。
随着鎖門的“咔哒”一聲,遊夏荷把書包丢桌上,拉開椅子坐下,盯着窗外搖曳的樹枝出神,家裡隔音不是很好,隐隐約約還能聽見外面的嬉笑聲。
遊夏荷抿唇,将腦海裡那點胡思亂想趕走後,把試卷拿出來打算完成今天的作業,筆尖杵在草稿紙上,留下一點黑色墨水的痕迹。
消息聲在房間突兀地響起,她吓了一大跳,筆尖劃破薄薄的草稿紙張,視線下移,被劃破的那張草稿紙周圍皺巴巴的卷起。
遊夏荷先把草稿紙揉做一團随手丢進垃圾桶,這才打開手機看消息。
[林栖宋:夏荷,你知道老王後面布置的作業是什麼嗎?]
[林栖宋:天殺的楊國城,他擦黑闆擦的好快,我到現在才知道數學除了那張試卷外還有作業!]
楊國城是同班同學,也是今天的值日生。
遊夏荷想了想,手臂往椅子後伸去撈書包,她仰頭盲勾,廢了一番力才摸到書包帶,拎過來後把裡面的一本練習冊拿出來,打開手機相冊功能拍了一張發過去。
她打了一排字後指尖在屏幕上頓住,倏地将打好的話全部删除,又重新打字發過去。
[遊夏荷:今天的作業,早點睡。]
國慶假結束,也證明着還有三個月就要過年,然後就準備迎接高二下,學習任務越來越重,作業也從一頁練習冊翻倍變成試卷。
曲湘如對她的管控不嚴,也不在乎她的成績差或者好,隻覺得人嘛就這一輩子,開心就好了。
遊夏荷自己的管控力差,以前也會因為縮在被窩裡看小說熬到半夜導緻第二天上課打瞌睡,一天下來除了老師那喊破喉嚨的“别打瞌睡”其他都聽得暈暈乎乎。
上課沒聽懂的,隻能靠自己下課到處問同學來補,每次白天打完瞌睡,晚上就要撐着眼皮把白天落下的知識補回來,到第二天要去衛生間洗好幾次臉清醒一下。
看着牛皮紙試卷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她隻覺得腦袋嗡嗡的。
好想睡覺。
腦海裡隻有這種想法,眼皮沉重的仿佛有千斤石子壓着。
遊夏荷使勁揉了把臉,打起精神重新寫到一半時,她倏地放棄,決定拿起手機決定讓自己放松一下,給自己的眼睛放一分鐘的假,手指在屏幕上點,輕車熟路點到朋友圈。
她高一時加入過學生會,微信加了不少人,有時候點進朋友圈都會刷到意想不到的人。
比如說現在。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仰拍的角度,從上而下,桌上擺着一堆空的啤酒瓶以及裝着酒的玻璃杯,而在這個照片中更為顯眼的是正中間的周甯和。
一隻手往後搭在椅背,另外一隻空閑的手拎着一聽啤酒罐,似乎在聽旁人說話,唇角微微揚起,視線落在别處,腦袋稍偏。
長袖外套下露出一截手腕,他的皮膚冷白,青筋蜿蜒格外明顯。
哪怕拍攝者是用這樣的死亡角度拍的照片,他的臉也依舊沒有崩,眉眼妖冶,神情散漫、輕挑。
遊夏荷屏住呼吸,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比剛才快了一點,倆指放大照片,退出去看,下面的評論已經多了好幾條,無一例外都是在問周甯和的。
[你去和周甯和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