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的題。”席嫒蠻不講理。
楚以期原本隻是擡了一條腿撐在床邊,索性坐在了席嫒腿上,拉起席嫒的手,把那條銀線領帶一圈圈纏在兩個人手上,又順走了席嫒擱在窗邊的紅繩——串了另外的銀鈴,楚以期把它挂在領帶上。
席嫒彎着眼,等楚以期做完這一切,把手搭上自己脖子的一刻,突然擡起被綁着的一隻手,于是楚以期手撐在席嫒耳邊,俯下身,拒絕了席嫒說話的可能性。
席嫒擡起手,取下來今早給楚以期挑好又盤上的發钗,墨發散下發尾漸變出的一點深藍掃在席嫒頸間,有些癢。
發钗是定制的,長流蘇墜着蝴蝶追逐,也全散落在席嫒指尖。
席嫒在楚以期再一次傾身時主動擡起頭回應,許久之後楚以期錯開分毫,又被席嫒摁住了後頸。
楚以期賭氣一般拍了一下席嫒的頭發,說:“你犯規。”
席嫒笑着應:“嗯哼。”
而後一陣鈴聲響過,席嫒攬着楚以期的腰,兩人位置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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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勝利肯定是假的,并且examination已然接受這個事實,但至今仍然活躍在“期末複習”CP超話裡邊,此刻正縮在時雲杉房間裡監督時雲杉寫歌詞。
楚以期有些發暈,但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于是楚以期分清了回憶和現實。
[喂喂喂這就牽上了嗎?]
[不不不這才哪到哪,十指相扣呢?!!]
收回神來,喻念汐已經走下來,席嫒看到喻念汐倒是想起來一件她剛知道沒一會兒的事。但一看喻念汐拿着自拍杆,又隻能往後緩緩。
于是席嫒選擇去打擾楚以期。
席嫒視線一掃,突然說:或許,楚老師,想聽《Swan》——”
楚以期看着席嫒,沒說好,但也沒拒絕。
“你少坑害我們期期寶貝。”但是喻念汐視線一轉——楚以期上的是左手,那倒也沒事。
而且楚以期猶豫了一下,看着席嫒,突然勾唇一笑,把問題又抛給了席嫒:席老師,《Swan》适合鋼琴合奏,您能彈嗎?”
楚以期像是意有所指一樣,瞄了一眼席嫒的手臂,略一停頓,最後直視席嫒的眼睛。
她其實是有私心的,她想和席嫒完成這一場拖欠了很久的合奏。
或許就像蘇落漸說的那樣,等席嫒的合約到了時限,以後是什麼樣真的就說不準了,所以她總想留下些什麼。
自己想做的事還沒有定論,她就已經開始給自己準備回憶了。
楚以期的私心,正好合上了席嫒的主意:原本席嫒就是故意在一堆小提琴裡挑出來《Swan》。
說起來For 8其實很能互補,大家都會些什麼,但又基本沒有重疊,就算隻是唱歌,舒适區也毫不相幹。
——于是一度被調侃說是像沒有重合的生态位,居然又格外和諧。
喻念汐特别樂意于看這兩個人同框。
尤其是前年喻傾林出了事,總是遺憾,于是盼着楚以期早些回來,别跟席嫒一直僵着,當朋友也要好過兩情相悅的互相折磨。
席嫒在鋼琴前坐下,襯衫袖口再一次被折起,楚以期在席嫒挽袖口時一下子注意到了那對袖扣。
——一對粉色的蝴蝶,翅尾綴着點紫。
似乎是去年一套限定的珠寶。
楚以期也收到過,并且當時娜蒂娅說,是遲到的生日禮物。而實際上那一天是她和席嫒在一起的日子。
楚以期眨了下眼,欲蓋彌彰一般視線挪轉,最後落在席嫒散開的頭發。
沉默片刻,她站起來,拿出來一個發卡。
席嫒盯着她,認出來那個發卡,是一朵蝴蝶蘭。
她早就見過了。
——是楚以期的某場演唱會,她在一個有些偏的位置,當時并沒看清,直到隔天就有人拿了圖開始尋找同款,但沒有任何結果。
席嫒隻好旁敲側擊問娜蒂娅。
娜蒂娅滿口的不樂意,但很快告訴她,那是楚以期自己定制的。
楚以期當時答得随意:“隻是比較喜歡蝴蝶蘭而已,所以請人做了一對。”因為那是席嫒送過她的,也是她們養在家裡唯一的帶着粉色的植物。
楚以期沒有提過,自己在市場轉悠了一遍一遍,終于賭石開出來一塊很漂亮的紫翡翠,漸變了些青綠的春色。而後她自己畫了圖紙,去跟師傅一起改。觀摩完第一支發卡後,自己上手完成了剩下的一半。
娜蒂娅自然是沒注意楚以期手上的繭子和些微泛紅結痂的傷口,于是席大小姐沒能拿到心心念念的同款,隻好收手。
但是楚以期自己從來不用後面做的這一個,隻是一直帶在身上。
她是想留給席嫒的,雖然未必能送出去。
恰好,現在這個場景,很适合不清不楚地把這個發卡送到席嫒手上。
最不濟她能看見席嫒戴上的樣子,那也算是一種圓滿。一些遺憾,也算是彌補上了。
但是除此以外她另有一些打算——就事實而言,席嫒散着頭發其實并不影響她彈琴的,但是從楚以期的角度看過去不能看見席嫒的側臉。
如果一場難得的合奏,她卻不能看見這個人的模樣,那她甯願自己沒有提過這個選擇,至少不會新添一筆遺憾。
或許人就是貪心的,總想事事圓滿。不能完美的圓夢,又一定會成為一場新的念念不忘的求而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