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期愣了一瞬間,果斷地選擇了不去理會那點微弱的電流聲,若無其事地接着唱,但稍微調整了一下音色和唱法。
于是安捏拉點了點頭。
席嫒眉心一蹙,去拿了話筒,但因着她一直躲在一邊,也就沒人看見她那點動作。
音響的聲音似乎有點小,和先前來調整的時候不太一樣。她們對這個挺敏感的,但是小有小的唱法,主要是時不時滋滋啦啦的電流,有些炸耳。
楚以期面上不動聲色,卻難免有些發慌。就算是一場不計分的表演,她也不想留下什麼遺憾的——總歸印象不好。
像是準備不足的慌亂意外。
席嫒提前加入了,一句英語來自不同于楚以期的聲線,于是台風一變,連一點微弱電音也像是設計好的舞台。
忙音幹擾許久,盡力掙紮的人迎來了救援,占據勝利位。
楚以期擡起眼,席嫒站在旁邊不遠處。橫着蘭溪木橋,隔着無數分子,她們看見彼此的眼眸。
于是電台連上訊号,一場播報如約而至。
“Save those dirty tricks.”
唱到這裡,席嫒擡頭看楚以期,其實有些想笑了,但一看楚以期神色如常,一點勝負欲被放大延展。
像是氧氣瓶突然破開,每一個分子都叫嚣着擴散,一發不可收拾。
科班出身的怎麼能演不過學音樂的。
多丢人。
于是席嫒眼神一變,走過了橋,轉頭與楚以期一同看向台下。
“哇——”
楚以期和席嫒看看對方,并不覺得這是因為高朝段落剛過。
答案是下一刻傳到耳邊的:“流星!”
格外的湊巧。
所以即便是多年之後一場朦胧的夢,楚以期還是會覺得自己的心髒由此停滞片刻,而後補償性地加快,像是下一秒就要罷工。
夢裡的楚以期格外清醒地旁觀着過去的自己,曾經有過的悸動卻實打實複現。
是這裡了。
或許是誘導決堤的蟻穴初次動工,暴風雨往前逆推第一次蝴蝶振翅,她逐漸陷落的第一次邁錯。
都是這裡。
可是當時的楚以期,卻把這一瞬間的反應歸結為是吊橋效應的錯覺。
可是不是這樣的。
這就是真真切切的心動,是她無數個自欺欺人裡,最尋常的一個真實。
于是楚以期錯開眼,沒能抓住流星瞬息間的消失,也就無可挽回。
麥克風突然沒了聲音,楚以期下意識看了一眼席嫒,面上卻四平八穩的。席嫒收到眼神,再次打亂安排加入合唱。
甚至嘴比她的神經更快。
于是下一刻兩個人的聲音,壓過了人為的閉麥。
又格外諷刺地對應了歌詞。
“她們,想讓你閉嘴。”
“F**k fairness. ”席嫒張口就接,甚至稍微改了一下詞。
楚以期有些許訝異,但合唱的一句沒有任何影響:“我偏要尋找我的聲音。”
正式的表演就在後天,于是這兩天楚以期都格外避着仇人走,根本沒有任何算賬的機會。
那就等着戰後結算了,這是算總賬。
“她們真的會用嗎?”
“會吧。”席嫒那會兒正在泡檸檬水,聞言稍稍擡眼,目光很輕地落下,又飄回去。
楚以期有些懷疑:“你這麼确定嗎?”
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席嫒蓋好水杯,一邊晃一邊說話,模樣像極了坐在背後等着收網的獵人,還是坐在高位共享上帝視野的獵人,“我們的作曲和編曲裡邊沒有你的名字。而且……你本人帶電腦了嗎?”
楚以期點點頭,轉而想起來另一件事,她說:“而且你改了時間對吧,也算一個很不明顯的心理暗示。”
席嫒點點頭。
那天她就是當着楚以期的面改的時間,并且說:“她們應該看不出來這個bug,也不會注意。”
楚以期并不明顯地蹙了一下眉,問她:“你怎麼會這個?”
“以前上學遇到過而已,然後專門研究了一下,别的不會了。”席嫒說得輕輕巧巧的。
“哦。”楚以期有一點點不是滋味,盤算着有空自己也要去學點編程的東西。
她們看看對方。
其實都能知道彼此留着的話。
睚眦必報算計人心這種詞不适合用在這件事。最多算是罪有應得自作自受。
B組的表演排在了後邊。
于是整個組都在準備室用一種很奇妙的心情聽完了前面的歌。
聽完了席嫒的曲子改編而成的東西。
然後達成了共識。
席嫒無所謂聳聳肩,裝得無辜又無畏:“不知道,我們平時慈善業務範圍沒那麼廣。。”
“可是我就是覺得我的詞特别好。”
“一定是編舞占MVP。”
“走開,歌詞第一。”
“好了。”楚以期看着她們争,作為編舞參與人沒有摻和争執,她拿腔拿調,和席嫒平時的陰陽怪氣如出一轍:“誰是parrot呀,好難猜呀。”
席嫒笑了一聲,慶幸這裡暫時沒有錄像,她說:“一鍵收取有損點讀筆。”
“隻聽紅袋鼠。”
“那你真是很挑剔。”
“好有毛病啊我們幾個。”
“臭味相投。”席嫒調了一下皮帶的位置,很肯定地客觀評價。
“其實是人以群分。”
楚以期抿着笑:“你們能冒一個褒義詞嗎?”
席嫒:“那就志同道合。”
楚以期撇了撇嘴,也客觀地給出閱讀理解标準答案:“這個詞放你這可真貶義啊,反諷藝術拉滿。”
“……”
周揚兮悄悄摸摸戳了一下周清兮,關了麥咬耳朵:“又開始了耶。”
“你那麼期待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