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穿好了衣服,蕭懷玹眯了她一眼,唇角動了那麼一下,眼中毫無情分可言。轉身,人走了。
他當然也知他自己在榻上是個什麼德行。
程梨聽得腳步聲漸遠,而後又是良久,方才小臉哭得花裡胡哨地轉過頭來。隔着紗幔,她又向外瞧望了許久,沒再聽到動靜,方才放了心。這夜依然在忐忑中度過,她心中發愁,一怕明夜;二,過了今夜,距離冬至還有五天。
第二日程梨整日未起,飯也未吃。
一來乃故意為之,二來,她确實乏累的很。
說起故意,她想裝病試試,畢竟蕭懷玹還沒想她死,可能便能逃過一天,眼下于她而言,自是逃過一天,是一天。
果不其然,那男人黃昏過後回來,沒碰她,涼聲為她傳了太醫。
聽得太醫二字,程梨心中便又開始翻騰了。
所幸結果為安。
轉而到了下一日,距離冬至僅剩了四天。
程梨心中愈發着急,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惦念起那隻藍蝶珠钗。
必要時,她隻能用其内的東西脫身。
但朝陽宮中人太多,程梨想着如何能給自己換個地方。
她想到了那清風閣。
彼處隻有十多個宮女伺候,閣院亦不大,顯然,逃離的希望比這朝陽宮大了許多。
是以,當日晚上,床榻之上,事畢,她戰戰兢兢,身子打顫,喘微微地将這請求說了出來。
“妾身已五日未曾出過門了...白日裡午睡夢到了清風閣的梅花...有些想念,現已入深冬,想來梅花應是開的極好的,妾身,可以搬去那,住兩日麼?
蕭懷玹穿着衣服,她話說完許久,那男人根本沒理,沒答。
程梨心口狂跳,本就惴惴不安,生怕哪一句話說的不對,引那男人的懷疑,此時心中有鬼,話說完這許久,他不接口,她自然難熬。
但轉念,又略略釋懷了些。
蕭懷玹狂妄自大。
他最大的弱點大抵也就是他的狂妄。
他很容易輕敵。
她與蕭知硯,乃至門閥九族在他心中都是蝼蟻。
這個世上沒有他真心忌憚的人和事。
尤其她與蕭知硯二人,是以,他應該想不到她們敢跑。
他也不認為,他們能逃得出他的掌心。
扪心自問,程梨也不認為他們可以。
但眼下,已到了孤注一擲之際。
她自然要賭。
所以,或許她可以放心些許,換地方住的事,大抵不會被他懷疑什麼。
這般剛剛想完,那男人也穿好了衣服,系好了腰封,側頭斜瞥,垂眼朝向了她,這時方才答話。
“你都開口了,朕怎麼忍心不許?”
程梨緊蓋着被衾,縮在其内,外邊隻露個小腦袋。
那雙水靈靈的眸子看着他,心在發抖,身子亦然。
她不知曉,他這是不是就是同意了。
這時,還未待多想,眼睛瞧着那男人的眼中再起了什麼,那是她極為熟悉的眼神,程梨馬上轉過了頭去,别開臉面,不再與他對視,不再看他。
蕭懷玹抽動了一下唇角,理了下衣服,他确是,差一點便再度獸性大發。
人轉了頭去,一言未發,而後,擡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