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思考了一番，回答了一句“當然”。

你斂眉沉思，這聽上去的确算是一樁好事，可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

究竟是哪裡呢？

無量仙翁抓緊機會敲邊鼓，“陛下，封神榜既為天書，理應交由天庭掌管，一直留在冥界是何道理？”

“女娲娘娘托朕保管的，你找娘娘說去。”

無量仙翁吃了個碰，看了看身後站着的金吒和木吒，歎了一口氣，“陛下，您可能是不太了解，所謂封神，就是對那些勤學苦練的修道之人給予正神之位的肯定，從此他們便可長居天界，永享人間香火。”

“那又與朕何幹？”

“這自然是一件功德無量之事。”看你不以為然，無量仙翁又補充道：“因而和陛下當然也有關系，封神榜，正是用來編撰神職的冊子，若陛下成全，此後，榜上有名之人将徹底脫出三界輪回，不再遭受塵世之苦，于陛下也是減輕了負擔。”

“神職？“你發現了關鍵點，“是在哪裡任職？”

“自然是天庭。”

“呵，本該入地府成為朕的得力幹将，結果卻來替天帝賣命？”你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虧了。

“陛下，若世間生靈最終歸宿都是幽冥黃泉，這是您想看到的結果嗎？”無量仙翁捋了捋胡子，他可太懂對面這個心軟的神了。

“自然不是。”你否認道，可你并沒有被對方的話繞進去，“執生死冊，朕自有審判。生生之物的魂魄皆入地府，但良善之人亦可再入輪回，重新為人。”

“此言差矣。”無量仙翁撫摸着胡子，循循善誘，“他們真的想嘗盡世間酸甜苦辣嗎？無盡的輪回有多痛苦，想必陛下深有體會。”

“你——”想到前世曆劫所受之苦，你一下子語塞。

“若有機會擺脫輪回之苦，他們一定會選擇成仙成神，加之作為伐商之功的獎賞，陛下何不成人之美呢？”

見人表情有所緩和，天帝幫腔道：“三才之書，本該由三界各主司掌，現在皆在沉光宮，于情于理，你都該拿出來，封神在即，你可不要耽誤了三界的大事。”

依照自己在人間的經曆，你知道，如果旁人總是勸自己去做什麼事，那麼最好不要做。

“若朕就是不交呢？”

天帝大約猜到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果然如傳言所說，你近來的确頗為荒唐啊。”

你冷笑一聲，沒有反駁，“天帝，朕行事自有天道決斷，如果你們今天隻是為了評判朕，那就告辭了。“說着，你起身便欲離開。

無量仙翁和天帝對視一眼，開口道：“且慢。”

“還有何事？”

“不知冥界窩藏龍族罪犯一事，陛下可有什麼頭緒啊？”

你的步子止住了，斜睨一眼身後的仙人，複看向前方，“無量，你這是什麼意思？昔日天庭對龍族趕盡殺絕，若朕記得不錯，近日新封的司雨之神便是龍族吧？”

“龍族亦有善惡之分，東海龍族勾結海妖犯下滔天罪行——”

“滔天罪行？”憤然轉身，你冷笑道：“如果你是指陳塘關遭到屠城一事，就不用白費心機了。”

天帝歎了一口氣，忘了和無量通個氣，他似乎還不知道事情的後續，不過，你的做法讓他難以理解，“你這般究竟是為何？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死了便罷了，你又何須費心勞力地将人複生？”

“說得倒輕巧，那些凡人做錯了什麼？生死冊上原沒有此遭，根本就是你們苦心鑽營，陷害龍族，殘殺百姓，現在倒要反過來賊喊捉賊嗎？”說着說着你的法相有了些許變化，原本一襲華美的青色長裙變為了黑色的，平和的面容變得陰森可怖，額頭白毫消失，脖子上的項圈變成了骷髅穿成的項鍊。

糟了，是你的兇相！好歹是冥界之主，金吒和木吒吓了一跳，就連天帝也不免吃了一驚。

“酆都大帝，請稍安勿躁。”

遠處傳來一陣聲音，隻見來人衣袂翩翩，仙風道骨，原是西方教的接引道人，“陛下不必氣惱，此事無量仙翁确有苦衷。”

“朕不關心他有什麼苦衷。”你恢複了本相，變得冷靜下來，“朕隻看到了他行的惡。”

“現今修道之人恒河沙數，沒有相應的法制自是不行，若所有人都不在五行之中，這世間也會大亂，陛下統轄冥界，天帝掌管天界，人間自有君王統治，你不在劫内，自當體悟衆生之苦啊。”接引道人勸道。

你動搖了，或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既然從朕這裡要東西，那麼，朕有三個條件。”

“什麼？”

“第一，往後任何人不可幹涉冥界事務。”

“好。”

“還有兩條，屆時再提。”

達成目的，天帝大笑出聲，“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