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繁一今晚的情緒有些反常,他清晰地感知到。
晚飯過後,盛繁一出門了。
兩個月來,盛繁一第一次深夜出門。
林星燃沒來得及問原因,也不太想問。隻說了句,“早點回來。”
門被敲響,林星燃放下洗好的水果,打開門,禮貌地喚了聲阿姨好。
汪書清一身幹練的職業裝,換下高跟鞋,“原本不想這麼突然的。可明天我要出國處理個案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想來想去,還是出國前和你見一面比較好。”
林星燃笑笑,給她倒了杯水,“我看到了阿姨的消息,您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汪書清看着屋内陌生的陳設,歎了口氣,“其實自從繁一搬出來住,我來看他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一來是他不喜我打擾,二來,的确是我平時太忙了。我和他父親也是因此分開的。”
汪書清看他端正地坐着,轉了個話題又道:“你不用緊張,我沒有别的意思。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繁一他并不好相處。”
林星燃道:“沒有阿姨,繁一他對我很好。我生病以來都是他照顧我,家務活之類的也是他負責的更多。”
“那就好。老實說,我以前就沒想過他能照顧誰,對誰能多些耐心。”
汪書清喝了口水,“要按他父親的話,他就是個混不吝的。”
林星燃笑出了聲音,在心裡悄悄認同。
在聊到他失憶這件事,汪書清用複雜地眼神看了看他,沒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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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包廂内,盛繁一關掉鬧人的音樂。
柏澈拿酒再進來,包廂内冷清的不行,“來酒吧不放音樂,不找其他人。就咱倆幹喝啊?”
盛繁一冷瞥他一眼,嫌他多事。一口飲盡杯内的酒。
“回家喝呢你要不。”柏澈覺得他這種無聊的喝法,都浪費好酒。
盛繁一沒理會他,又倒了杯。
柏澈忍不住問:“星燃把你甩了?”
“滾。”盛繁一把空瓶扔到一旁。
“那就是差不多。初戀都這樣,你多分幾次手就習慣了。”柏澈安慰他。
盛繁一:“你會不會說話?再廢話出去。”
柏澈:“我好心安慰你。你真是沒有良心啊。說吧,因為什麼啊?”
盛繁一沒說話,悶頭喝着。
待沈聞進來時,盛繁一喝了個七八分醉。
柏澈在一旁用大屏幕看動畫片,見他進來,點了暫停,“你安慰安慰他吧,他不和我說話。”
就像柏澈說的,沈聞一坐到盛繁一身旁,盛繁一忽然主動說話了。
“他現在很信任我。”
“好事啊。”沈聞也倒了小杯酒。
和他碰杯的瞬間,沈聞壓低聲音又問,“那你呢,你做了什麼?”
盛繁一拿酒杯的動作一滞,深吸了口氣,“我騙了他。”說完,飲盡。
沈聞輕笑了聲,“你已經做好打算了,不是嗎?”
“嗯。”盛繁一舔了下幹澀的唇,和他對視一眼。
彼此立刻了然。
沈聞猜不透盛繁一具體的打算。但他知道,盛繁一同他一樣。
一旦對某個人心動,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卑劣的人。
“你不勸他,還和他一起喝?”柏澈把他的酒杯搶下來,教訓道。
沈聞無奈地笑笑,“隻喝了一杯,沒什麼。”
“樓上留間套房,我今晚住這。”盛繁一撥了個電話,房卡送過來後,他随手拿了兩瓶酒。
起身和他們倆道:“走了,你們繼續聊。”
柏澈看他神智還算清醒,沒攙扶他,納悶地問沈聞:“盛哥什麼時候變成戀愛腦了,也太突然了。”
沈聞:“之前過分關注的人,對他全身心的依賴。産生恻隐之心,倒也正常。”
“我以前隻知道盛哥和星燃有矛盾。被你這麼一說,按盛哥的性格,哪裡會和讨厭的人多說一句話。”
柏澈恍然大悟:“看來盛哥對星燃過分關注的時候,就輸掉了遊戲啊。”
沈聞從他身上收回視線,重新倒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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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十點,盛繁一還沒回來。
林星燃給他發了幾條消息,也沒收到回複,轉而打了電話。
電話被接起,對面沒有想象的吵鬧,反而異常安靜。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先睡吧。”
林星燃聽着他略啞的聲音,問:“你喝酒了?”
“嗯。”盛繁一應着,“挂了,你早點休息。”
“在哪,我去接你。”林星燃放下手機,邊穿外套,邊問他。
“别過來。”盛繁一拒絕完,又說,“一身酒氣,很難聞。”
“有什麼。我上次喝醉你不也去接我了。”
林星燃覺得他很幼稚。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你意思是,我喝醉了你沒覺得難聞。但反過來,我很小氣,會嫌棄你?”
“不是這個意思。”盛繁一妥協了,将地址告訴他。
林星燃道:“乖乖在房間等我,不要亂走。”
半小時後,林星燃敲了敲房間門。
房門被打開,盛繁一穿戴整齊地走出來,跟在他身邊。
“喝的還不算醉,還能認出我是誰。”林星燃誇獎似地說着,踮腳拍拍他腦袋。
在他放下手的瞬間,盛繁一倏地扯住他手腕,舉到側臉處,用染着酒意的臉頰蹭了蹭他手心。
如同大型犬示好的舉動。
“徹底喝醉了,也可以認出你。但我不會放任自己醉到失去意志的程度。”
林星燃感受着由手心傳來的熱度,又凝着他眼底真切的情緒。
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