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了兩下,都是穩穩當當地安在上面,才放心把草藥放進去,又加些打來的井水。
“你把火都架好了?不過這草藥還須泡半個時辰左右,先不急。”
趙月倒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急着熬,連泡草藥都忘了個幹淨。”
把草藥挽成一把放進罐子裡,用井水泡着。
“這火不要就熄了。”趙月扛着鐵鍬,挖來一鏟子的泥巴。
“這炭火真好,拿來烤竹鼠正好,去把槽子邊上的那東西拿來,咱們啊,烤來吃。”
趙淵身材高大,幾乎是跪在幹草上,朝那堆快要滅了的火吹氣,又加了些木頭疙瘩,不像幹枝葉那般引火,隻是被烤得發黑,生起了煙來。
原先沒燃完的枯枝被火飄了上去,一時間竟燃成了一汪爆火來。
不過加些泥沙就正好蓋了下去。
“這竹鼠也沒吃的,看着就瘦得很,這把皮一撥開,血一流,真就像隻肥老鼠。”
不敢多耽擱,再過了會兒,怕不是就要招蟲了,濃重的血味在大熱天裡格外的腥重,才放了會兒,那血氣就熏鼻子得很。
削尖的竹篾從中間穿過,剩下的兩根就從兩側将這竹鼠穿上,雖說小,但要是落了下去也得不償失。
現在這種時候的竹鼠瘦,身上沒有多少肥肉,被熱氣一熏就開始變幹,僅剩下的肉都煸出了油。
“這裡,刷些油來。”
趙淵提起竹篾,好讓趙月把油刷上。
才烤沒一會兒這竹鼠本身的油都沒剩下了多少,等烤好,那豈不是就隻剩下幹幹巴巴的一團焦肉了?雖說撕着吃也幹香,撒些辣椒粉、芝麻、小蔥也香得不行,但這未免會太過幹了些,怕吃不動,索性抹上些油,等烤好,入口也就剛好。
趙淵騰出一隻手撒了一小撮鹽巴,竹鼠事先并未腌制過,要早些撒鹽,不然鹹味入不進去,聽說晌午剩下的是稀飯,那這肉稍鹹些反倒是更加下飯。
趙月蹲在地上扇風,那木頭疙瘩就被燒得一閃一閃,油滴了下來,不時就騰起一簇火來。
“叔父,我爹娘他們是不是也快要回來了?”
“快了,也不知他們的生意做得如何,反正家裡也不缺你的口糧,就安心在這兒住着,等他們回來自己會來接你。”
趙月又用枯黃的桑葉沾上混了辣椒面和醬油的油,往肉上抹,眼睜睜地瞧見那肉變得焦黃,泛出香味來,控制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那肉被炭一烤,像是縮了水般,本就沒有兩個巴掌大小的肉竟像是縮成了一團,變得愈發得小了。
“還沒好?”
趙淵笑了兩聲,笑聲洪亮:“還早着呢,這肉要烤得久,不然吃了肚子疼。”
趙月尋了塊大葉子墊在屁股底下,安心地坐着等。
這一大一小就在前院等着,不過這時間過得真是慢,趙淵讓趙月在外面烤着,自己則是把昨晚拿回來的肉給做了。
雖說趙淵不太會做飯,但是刀工不錯,把一整塊肉給片得薄厚均勻,撒上鹽巴、味精、買的紅薯粉,加點水,農家自己做的紅薯粉幾乎都有大顆粒,要用水好生攪和才無硬心。
把裝着肉的碗放到竈台上,趙淵這才注意到竈上的碗裡還泡着綠豆,不過晌午不是煮了綠豆稀飯了?難道是要生豆芽?
那可不能泡太久,不然這豆子定會被泡爛,到時候水也跟着臭了起來,趙淵用手濾出漂在碗上的綠豆,扔在一旁,把剩下的濾水,然後暫且放在簸箕上。
可這肉又該炒些什麼好?家中哪裡來的東西炒?就連蒜葉子都沒有。
“總不能用綠豆炒吧?”趙淵看着吸水破了皮的綠豆,有些苦惱。
趙淵蹲下身子,在竈台底下翻找着什麼,最後找到了胡蘿蔔。
這好,胡蘿蔔炒肉,幸虧他把那肉上面的瘦肉剃了下來,這樣就算炒一鍋也能翻找出瘦肉。
初妍不喜歡吃肥肉,不過這樣炒一鍋起來,倒是又有肥肉的油香,又能讓她找出瘦肉來吃,都是下力幹活的人,不多少吃些油可不行。
趙淵這樣盤算着,心頭大喜,不過要是做得不好吃……那就讓初妍自己把竹鼠都吃了,他對自己炙烤的手藝是相當有信心,畢竟自己就這樣吃了不知道多少個日頭,多少也能有些經驗,不至于入不了口。
這樣想着,就簡單架柴,倒油,怕太過悶人,倒的是菜油,然後把肉往裡一放,鍋裡就爆了起來,趙淵也被吓了一跳,借着架柴的名頭躲着那些油星子,等鍋裡好了些,他就揮動鏟子,将裡面的肉通通攪散,然後就下胡蘿蔔片。
可那胡蘿蔔一下鍋,這肉就顯得有些焦黃起來,這可如何是好?趙淵隻能用拉弓的力氣猛地翻炒着鍋中的菜,等油把才放下的胡蘿蔔包完,才撒鹽,也不知這菜的鹹淡,隻能是先少放些。
趙淵額頭上都急出了汗水來,整個人又是翻炒兩下鍋裡,又是去看竈台下的火勢,最後慌忙撒下一把隻有小拇指一般寬的蔥。
“得舀起來才行。”
邊自語着,邊把鍋裡的菜盛出。
“雞蛋,雞蛋。”
趁鍋裡還剩些葷油,一個雞蛋就卧了下去。
這簡單,趙淵三下五除二就做好,盛出。
“放這上面來吧。”
趙淵端着一個大紅公雞花樣的盤子,烤完的竹鼠還在“滋滋”冒油,放在上面的時候油還在炸。
“去把你叔母的門打開,喊她吃飯。”
雖說現在還早,不過前壩子已經有了塊沒太陽的涼處。
在外面架上小木桌,趙淵把晚上的菜全都端上了桌,那稀飯從水裡撈起來便是一頓的糧食。
家中早就沒了精米,莊上的人吃的都是糙米,拌些豆子、苞谷就煮出一頓,就連家裡這些米都不知道是從哪裡買來的,反正就隻是這麼些。
不過家裡倒是還能每頓都吃上米,不用拌豆子、瓜片,還有更不濟的都是吃瓜、番薯,嘴裡更是沒有多少油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