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緩緩……你給我點時間,我得捋清楚。”
她揉了揉腦袋,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你堂堂南平郡王之子,還想奪他們銀錢作甚?傳出去不怕人笑話?”
“念慈啊念慈,你果真隻适合行軍作戰,還是那種聽從别人發号施令隻需要往前沖的。”邵雲不經意間翻了個白眼,恨鐵不成鋼地解釋道:“你沒發現,那個出手傷你的人,正是要來花高價買我書的富商嗎?”
“……啊?”念慈又怔了一下。
“從現在開始,你隻需要聽從我的指揮。我可保你安全,保你兄長安全。”
邵雲直接下達命令:“明日,我拖延時間與他交易,你好生休息不可再與他生事,暗中清點随從,随時待命。他二人身手高明,絕不可輕視,我已經備好毒藥,交易過後,衆人齊發,将這二人斬殺殆盡!”
狐蓮山三樓的随從幾步一人,就連房頂上都趴了兩個暗哨,若是隻飛蟲也會立刻被分碎幾塊。
可是這些人根本看不清朦胧月色中幾縷青煙是從天上而來還是随風所至,他們專心緻志地保護着邵雲的安全,不知這青煙将飄向何方……慢慢地,煙消雲散。
第二日清晨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除了千雪和師正真,其餘人員都在客棧繼續招待客人。聽聞匪賊已經消散,陸續上山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不過半日,二樓房間便已滿員,大堂内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顔卿早起便看見青梧在桌旁靜心打坐,床上躺着虛弱的千雪,床下則是身受輕傷的師正真。
有人敲門,是送早點的小二。
那店小二賠着笑,恭恭敬敬地将食盒擺在桌子上,擠出一個難堪的笑容道:“這兩個包子是本店提供的早餐。其餘的四碗燕窩、閑筍蒸鵝、栗子糕和龍須酥是樓上邵公子為道長特意準備的。”
顔卿給了賞錢,讓店小二離開,而後将食盒重新收起,對青梧道:“我昨晚去山下買了些山藥糕,就在你左手邊的櫃子裡,拿出來嘗嘗吧。”
青梧的身體情況不足以支撐他修煉辟谷之術,所以着實有些餓了,聽到顔卿的話,已經尋摸出了山藥糕,放在嘴裡吃了幾片,随後覺得有些幹,便又喝了盞茶。
見千雪和師正真還沒醒來,青梧将山藥糕收好放回原地。
他對顔卿道:“你昨夜偷聽他們的談話,連夜跑到山下買的麼?大晚上的,哪裡有人還會賣糕點?”
“……昨夜我盯着廚子做的。事後賞了他些銀子作為封口費。你不喜歡他們,我也沒想讓你知道這東西是他們做的。”
“哦,怪不得這麼難吃。隻怕他吓破了膽,哪有心思研究味道。”
青梧輕微皺眉,又道:“這些人着實奇怪,一窩蜂地全聽那個店小二的指揮。照千雪的意思,這些人平日裡心地善良,就算迫不得已為了自保,将千雪推出去,也不至于說昨晚那些狼心狗肺的話來奚落。”
“你懷疑誰?”顔卿直截了當問。
“方才那個送飯的店小二。他行為古怪,事事都有他。”青梧打開店小二送來的食盒,拿出随身所帶的銀針,細細觀察食物後,紮了下去——銀針毫無變化。
“果真如你所聽,邵雲在李念慈精力未曾恢複之前,還不想對我們亮明敵意。又或者是上面沾了濃縮銀杏芽兒汁子,想讓我們查不出,慢慢受傷。”
“都傳聞南平郡王三公子平庸魯莽,現在看來卻是個心細之人。過不多時,他便會來尋我,你要跟着麼?”
青梧對他二人的交易不感興趣,他隻想下去試探那個店小二,于是搖頭:“你一人可以應付,我就不去了。”
顔卿聽後垂眸微擡,而後又暗了下去,輕聲點頭道:“嗯。”
“咳咳——”千雪醒了,微微睜開雙眸打量着這個陌生的房間,瞧見青梧後似乎踏實了些,她輕聲道:“兩位道長,我師兄呢?”
青梧拿起味道不太好的山藥糕走到千雪身邊,指了指地下:“他在這兒。”
而後又看了看千雪這張蒼白美麗的臉,他瞬間想起了昔日的摯友元格——時間過去數百年,這張臉依舊是那麼熟悉,血緣的傳承是多麼的神奇。青梧暗自想:等結束這場争鬥,一定要去千雪家中瞧瞧,畫上三人的模樣。那是曾經的他,曾經的元格,曾經的……顔卿。